李信的思緒如脫韁野馬般狂奔,在腦海中飛速構建著應對之策。
“信兒,”母親餘慧的聲音,宛如春日裡的小溪,涓涓潺潺的流淌,將他的思緒從紛繁中牽出,“咱們一家人去祭拜祖宗吧,也好讓老祖宗保佑你高考順順利利的。”
餘慧將骨子裡那份小家碧玉獨有的溫柔賢惠,連同對家族傳承的虔誠信仰,毫無保留地傾注在這個不太省心的小兒子身上。
五十五歲的她,保養得宜的臉像塊溫潤的羊脂玉,眼角細紋非但不惱人,反倒給這溫潤添了幾分曆經歲月的優雅。
高考,這延續千年、像科舉投胎轉世的玩意兒,是普通學子鯉魚跳龍門的閘門——甭管大人孩子,尤其是被試卷熬得兩眼發直的學子,明知道不是唯一的路,可誰不想拿它檢驗自己沒日沒夜的苦學?誰不想借著這道閘,把命運的鯉魚甩進龍門裡?
李恒又拍了拍小兒子肩膀,這罕見的親昵,像片羽毛撓得李信鼻子發酸。
父親的手掌寬厚得像老榆樹皮,裹著野外考古磨出的繭子,糙得能蹭掉一層皮,“諾兒高考前也祭拜過,效果不賴。”
李信轉臉瞅父親,這位惜字如金的老爹,對自己的愛像山,沉得壓人,又厚得讓人踏實。
這是他十七歲,才咂摸出的滋味。
“信兒?”母親的擔憂漫過來,“你臉咋這麼白?”
李信這才驚覺,後背的汗把襯衫泡得能擰出水,勉強扯出笑:“沒事……可能是突然想到高考,慌的。”
父親點點頭,轉身往書房走。哥哥李諾卻突然抬頭,琥珀色眼睛像x光掃過來:“你瞳孔在擴,腎上腺素飆高。你怕啥?”
李信心口猛地一跳——平時對人情世故八竿子打不著的哥哥,此刻活脫脫一台人形掃描儀,把他的生理反應扒得精光。
難不成他手裡那怪立方體……
“我……”李信急中生智,“怕暈車。上次回老家,吐了三回,膽汁都快吐出來。”
母親立刻攥住他手,心疼得眼睛都要泛潮,“這次媽備了暈車藥!你爸說走新開通的智能高速,平得跟鏡子似的,顛不著!”
智能高速,五年前,剛剛建成,創建目的除了強大的輔助功能,零車禍傷亡才是最終目標,的確做到。
可是此時,智能高速——這詞兒像根針,紮進李信耳朵。
他預見到的畫麵裡,車禍就咬著隧道出口,那兒明晃晃立著“智能駕駛專用道”的牌子,像塊等著吃人血饅頭的墓碑。
“我去收拾行李。”李信逃也似的離了客廳,生怕家人看見他額頭的冷汗,跟下雨似的往下砸。
鑽進房間,反鎖上門,他從床底拖出舊鞋盒——四本筆記本碼得像豆腐塊,記著前四次預知的詳細信息。他從書架抽了本新的,準備給第五次開個“新坑”。
“必須攔住開車回老家。”李信咬著筆帽,腮幫子鼓得像小倉鼠。父親軸,哥哥悶,母親柔——這一家子,活脫脫一台精密機械表,走得穩當,可要是外力猛撞,指不定就崩了發條。
他李信,就得當這個“外力”,給機械表調調弦。畢竟,家裡就他是個“另類”,有這能耐。
窗外,一片桃花花瓣飄窗台,輕飄飄的,像封沒人拆的信。
李信突然想起小時候,全家去江南老宅——青瓦白牆的院子裡,九十歲的曾祖父摸他頭,說:“李家男兒,骨子裡淌的都是倔血。”
那會兒他不懂,現在明白了:這倔,讓父親在考古圈殺出條血路,成了行業拔尖的。
讓哥哥悶頭紮進量子世界,年紀輕輕就攪得領域裡天翻地覆。
也得讓他——李信——在不暴露超能力的前提下,把全家人從車禍裡撈出來。
他找出手機,搜“長福市至江南清明高鐵票”。屏幕跳出來:明早七點二十分有一班,剩四張票。
毫不猶豫,李信直點訂單。忽然,明明是成功了,卻卡了。接著提示係統延時。
不到一秒,延時解除。
奇怪,不但沒有成功訂到票,剩餘的票變成三張。氣得李信立馬口吐芬芳。
突然,票數秒變回四張,可沒等李信笑出聲音,票數再次秒變成是兩張。
不過,這次僅是閃了下,便恢複成四張。
“什麼鬼?四張……”李信咬著下唇,一個瘋狂計劃在腦子裡抽枝發芽。
要是說不動家人,那就給他們找個“不得不坐高鐵”的理由。哪怕,得再破一次規則。
李信隨手翻開第一本筆記,紙頁窸窣響:“雷鷹787航班,解體,太平洋上空……”他聲音輕得像羽毛。
那時他剛被哥哥實驗室事故嚇得夠嗆,同桌林小雨哭唧唧說爸爸要出國,“裂縫”就猛地撕開——不是空間裂縫,是時間和感知絞出來的亂麻,把三天後的空難硬塞他眼裡。
當時那股子虛弱,至今還纏著他,全身力氣像被個無形的手抽得一乾二淨,要不是林小雨撈他一把,指定癱成爛泥。
但也多虧這遭,他明白預見未來,不是白撿的便宜。
出了這檔子事,真假先不說,搞明白才是首要。
在“智能千問”和一堆智能軟件裡打轉,查有沒有“同類”。結果智能們跟約好了似的,清一色回他:“除非解禁,又或是量子學能捅破天,否則您這預知,也就科幻小說裡能蹦躂蹦躂。”
“什麼解禁,量子學?難道是我哥他……算了,等兩天後吧。”
三天到了,正當懷疑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醒目的滿天鋪地的大新聞:雷鷹787航班,解體,太平洋上空……
李信合上第一本筆記本,自嘲地笑,嘟囔,“如果能做點什麼,那可是救命的能力。行吧!挺好!你們不認,哥就活出個科幻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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