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大家各自準備了上山要用的東西。
幾人都不是第一次上山,都默契地換了舊衣服。
山上環境差,全是泥土,要是遇上打獵物,沾血也是常有的事。
趁蘇軍幾人換衣服的空隙,顧北澤回家也換了破衣服和準備工具。
顧北澤回來的時候,蘇軍他們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蘇軍站得腰板挺直,像棵老鬆似的往門口一站:“走了。”
顧北澤手裡拎著磨得蹭亮的柴刀,背後背著一個背簍。
蘇煦晨早按捺不住,背著個小布包蹦得老遠。
身後還跟著蘇軍的警衛員小張,眉眼銳利,步子輕得像貓,一看就是練家子。
一行人往山裡去,腳下的樹枝被踩得咯吱響。
蘇軍走在最前,忽然頭也不回地問:“土生土長在這大隊?”
也不怪蘇軍會這樣問,顧北澤給他的感覺不像鄉下人,而且對上他也絲毫不膽怯。
“是,打小在山根下長大。”顧北澤跟在側後方,聲音平穩,目光掃過路邊的酸棗叢。
這是他爹以前常帶他摘野果的地方。
“就靠這刀打獵?”蘇軍的腳步沒停,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槍套,那是常年握槍留下的習慣。
“我爹教的,遇上小獸用套,碰上大家夥……”顧北澤掂了掂手裡的刀,“就得靠這個,還有些土法子。”
蘇軍忽然轉了話頭,腳下踩著枯樹葉發出咯吱響:“家裡幾口人?”
“我排老四,上頭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成了家,各有孩子。”顧北澤答得清楚,聲音裡聽不出半分含糊。
“人口不少,連帶著孩子,也是一大家子了。”話裡沒什麼情緒,卻像張網,輕輕罩了過來。
顧北澤停下腳步,轉過身正對著蘇軍,脊梁挺得筆直,眼神比山裡的泉水還清亮:“如果熙瑤願意嫁我,我會跟家裡提分家,我們單過。”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絕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這話一出,連一直沉默的警衛員小張都悄悄側了側耳朵。
蘇軍眉峰一挑,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帶著長輩對晚輩的審視,更藏著幾分考較:“你就不怕社員們戳你脊梁骨?說你剛娶媳婦就分家,是不孝順?”
“我不覺得擠在一處才叫孝順。”
顧北澤迎著他的視線,沒有絲毫閃躲,“分家後,該給爹娘的糧食、柴火,我一樣不少。
可日子是兩個人過的,熙瑤從小在城裡長大,跟我家人習性未必合得來,硬湊在一起,反倒容易生嫌隙。
真要為她好,就得讓她活得自在。”
他話說得實在,沒有豪言壯語,卻把輕重掂量得明明白白。
風穿過樹林,吹得葉尖沙沙響。
蘇軍盯著他看了足足有三秒,忽然收回目光,轉身繼續往前走,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勾了勾,“有道理。”
幾人繼續往前走著。
顧北澤腳步放得極輕,忽然抬手示意停下,衝蘇軍幾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左前方的矮樹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