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燕看著台上薑熙瑤的身影,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聲音不大卻足夠周圍人聽見:“哼,我當她一直安安分分站在邊上是怎麼了,合著是等著機會上台奪人眼球呢!裝得一副清高樣子,到頭來還不是想搶風頭?”
她越說越起勁,嘴裡叭叭地沒停,全是尖酸的揣測。
李嬌嬌坐在一旁,聽著她的話,淡然開口:“說不定她跟文工團的人認識呢。”
剛才薑熙瑤被林美雪邀請時,兩人眼神交彙的熟稔勁兒,她看得很清楚。
她還記得第一次下鄉時,薑熙瑤對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帶著疏離的清冷,可剛才麵對那位文工團女同誌,分明是朋友般的自然。
林紅梅也跟著附和道:“切,我看就是自己想上台表演,找的借口罷了。”
李嬌嬌沒再接話,懶得跟她們爭辯。
張春燕卻不依不饒,轉頭看向李嬌嬌:“嬌嬌,你今天怎麼了?以前你不是最討厭薑熙瑤,一說起她就沒好話嗎?現在怎麼反倒替她說話了?”
李嬌嬌抬眼,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人家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討厭她?以前是我自己嫉妒她,心思不正,現在不了。”
語氣裡沒有波瀾,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坦蕩。
下鄉鍛煉的這幾個月,李嬌嬌像是被磨去了一身浮躁的棱角,實實在在地成長了。
以前不會下廚的她會燒火做飯,手裡的錢也不會大手大腳的花了。
至於父親的身份,更是絕少再提,仿佛那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背景,遠不如自己親手掙來的工分來得踏實。
從前張春燕總愛圍著她轉,無非是想占她點便宜,如今在她這裡撈不到好處,自然沒了熱絡的勁頭。
反倒和林紅梅越走越近,常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林紅梅自從被拆穿克扣糧食的事情後,整個人變得刻薄,更放飛自我了。
前段時間,李嬌嬌認認真真寫了封信寄給父親。
信裡,她第一次放低姿態,一筆一劃地說著抱歉。
從前總仗著家裡的寵愛肆意妄為,把父母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做了太多不懂事的蠢事。
在鄉下揮汗如雨掙工分的日子,讓她實實在在嘗到了賺錢的辛苦,也終於明白父母為了這個家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
信的末尾,她小心翼翼地盼著父親能原諒過去那個驕縱的自己,還說往後一定好好乾活,學著做個懂事的人。
寄出那封信時,她心裡既忐忑又踏實,像是終於卸下了積壓許久的重擔。
節目很快接近尾聲,林美雪再次走上舞台,手中握著話筒,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
“鄉親們,今天的節目好看嗎?”她揚聲問道。
台下立刻響起一片熱烈的回應,
“好看!”
“跳得太好看了!”
“美得很!”
喊聲此起彼伏,滿是真誠的讚許。
林美雪笑著頷首,隨即話鋒一轉:“這次文工團能在這裡圓滿完成演出,最該感謝的,是你們大隊的薑熙瑤薑知青。
沒有她的幫助,我們的表演不會這麼成熟出彩。”
她舉起一隻手,聲音清亮:“現在,把你們的掌聲借給我,為她鼓鼓掌,好嗎?”
話音剛落,台下便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熱烈而持久,無數道目光齊刷刷投向薑熙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