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熙瑤在家躺在熱炕上，渾身暖乎乎的，可心裡總惦記著郭餘的事，實在按捺不住，便起身往許珍家走。
“珍珍在家嗎？”她在院門口喊了一聲。
許珍很快走出來，笑著迎她：“在呢！你這是從城裡回來了？”
“可不是嘛，”薑熙瑤點頭，“城裡太冷了，還是家裡的炕舒服。”
她走進屋，覺著許珍家溫度偏低，又提議，“要不還是去我家聊吧？我家炕燒得熱，暖和。”
許珍欣然同意：“好啊！”
兩人回到薑熙瑤家，薑熙順手拿了兩根紅薯塞進灶膛裡烤著，又抓了把瓜子放在桌上，才開口：“我剛才回來的路上，碰見郭餘姐他們了，聽說她難產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許珍歎了口氣，慢慢說道：“今天中午，郭餘姐的女兒秀秀在房裡吃紅雞蛋。
就是咱們上次給她帶的，被李二丫看見了。
李二丫上去就搶秀秀手裡的雞蛋，還把秀秀推到地上哭了。
郭餘姐聽見動靜出來理論，李二丫下手沒輕沒重，又把郭餘姐推地上了，郭餘姐當場就流血了。
後來請了產婆，產婆說是難產，才有人才趕緊跑去告訴大隊長，大隊長叫上顧青山開拖拉機送他們去醫院的。”
薑熙瑤了然點頭：“原來是這樣，我就知道你知道。”
許珍笑了笑：“當時我剛好在跟顧青山說話，就多聽了一嘴，知道些情況。”
薑熙瑤目光落在許珍身上，“你可是知青裡的情報小能手啊。”
許珍哈哈哈笑起來，“那是，我老厲害了。”
她站起身，“對了，我前段時間上山撿板栗了，等著，我回去拿。”說完一溜煙跑了。
手術門再次打開時，天已經暗了。
護士抱著裹在布包裡的孩子走出來，語氣沉重：“抱歉，產婦路上耽擱太久，孩子在腹中缺氧窒息，沒能保住。”
“什麼？”李二丫尖聲叫起來，“花50塊就生了個死孩子？！”
護士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嚴肅：“這位家屬，請您尊重生命！
產婦剛才也差點因為難產丟了性命，現在還在裡麵觀察，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陳大福卻不管這些，上前一步抓住護士的胳膊追問：“那……那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嬰，5斤3兩。”
護士歎了口氣，“要是送醫再及時點，這本該是個健康的孩子。”
“都怪你！”陳大福猛地轉身，紅著眼眶衝李二丫吼，“我早說要早點送她來醫院，你偏不讓！現在好了，兒子沒了，我的親兒子沒了！”
李二丫像被抽走了魂，突然撲上去抓住護士的手，瘋了似的搖晃：“你把我孫子調包了是不是？
我孫子根本沒死！你快把他還給我！”
她指甲尖利，護士的手被抓得滲出了血。
顧建國趕緊衝上去拉開李二丫，又接過護士懷裡的孩子，連聲道歉：“實在對不住，她是失去孫子，情緒有點激動。”
李二丫被甩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造孽啊！我的親孫子啊，就這麼沒了……”
哭聲又尖又啞，在走廊裡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