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大隊部院子，滿眼都是忙活的人。
院中央支著兩口大鐵鍋，底下柴火正旺，火苗舔著鍋底，鍋裡的水已經燒開，幾位嬸子正圍著鍋，把各家帶來的食材往裡頭倒。
有人端著半袋紅豆，有人提著小布包黃米，還有人捧著大米、薏米往鍋裡添，各色米粒、豆子落進鍋裡，瞬間被滾水裹住，漸漸泛出細碎的泡沫。
大隊長顧建國手裡拿著個長柄勺，站在鍋邊不停攪拌，怕底下的食材糊了底，嘴裡還吆喝著：“帶了食材的都往這邊來，彆擠，一個個來！”
周圍的人都笑著應和，手裡拎著的布袋、紙包叮當作響，你說我帶的薏米夠糯，我說你拿的紅棗夠甜，滿院子都是說笑的聲音。
薑熙瑤把紅豆遞過去，大隊長顧建國笑著接了：“小兩口來得正好，再晚會兒鍋都快滿了！”
薑熙瑤回道：“大爺，好香啊。”
顧建國樂嗬嗬地，“那是，一會煮好更香。”
顧北澤怕薑熙瑤被灶台燙著，又怕旁人撞到她，輕輕拉著她往邊上挪了挪。
薑熙瑤任由顧北澤拉著走了兩步，目光還黏在不遠處的兩口大鐵鍋上。
那邊顧建國和周安正各守著一口鍋，粗糲的手掌握著長柄木勺，時不時攪兩下鍋裡的粥。
糯米裹著紅豆沉在底，紅棗、桂圓浮在麵上，咕嘟咕嘟的氣泡裹著甜香往上冒。
旁邊李秀菊和林秀花也沒閒著，手腳麻利地添柴火、遞紅棗，灶膛裡的火苗躥得老高，映得人臉上暖烘烘的。
不少人圍著灶台站成圈，有的伸著脖子瞅鍋裡漸漸濃稠的粥底。
有的攥著粗瓷盆咽口水，連哈出的白氣裡都帶著盼頭。
不遠處的空地上，孩子們裹著棉襖追跑嬉鬨，笑聲脆生生的。
大人們三三兩兩聚著，七嘴八舌嘮著家常，說今年的栗子甜、豆子飽滿。
鍋勺碰撞的叮當聲、說笑的大嗓門、孩子的嬉鬨聲混在一塊兒，連院子裡的寒風，都被這滿院的熱乎勁兒烘得軟了幾分。
顧北澤站在旁邊，看著鍋裡漸漸濃稠的粥底，又看了眼身邊滿眼新奇的薑熙瑤，嘴角也帶著笑。
粥鍋剛掀開，白氣裹著甜香就往人鼻子裡鑽。
顧建國和周安剛把長柄鐵勺往鍋沿一磕，喊了聲：“分粥嘍！”。
圍著灶台的人群立馬活絡起來，粗瓷碗、搪瓷盆碰撞的叮當聲瞬間響成一片。
為了快速分完，能吃上熱乎粥，一般就是規定一家拿一個陶瓷盆，一家人再分著吃。
周安加大音量：“排隊，不許插隊，每個人都有。”
此話一出，人群就自動排起了長隊。
“支書給我多撈點豆子！”
“大隊長幫我留倆紅棗！”
此起彼伏的喊聲裹在白氣裡，熱鬨得掀翻了院子。
顧北澤護著薑熙瑤往前挪，輪到他們時，顧建國手腕一斜，鐵勺沉到鍋底，連帶著三顆圓滾滾的栗子和一大塊棗盛進飯盒裡：“嘗嘗今年的新栗子，甜得很！”
旁邊的李秀菊見狀，從竹籃裡掏出小鹹菜罐，往薑熙瑤飯盒邊遞了勺脆爽的臘八蒜：“配著粥吃，解甜又開胃！”
薑熙瑤眉眼彎彎，“謝謝大娘。”
李秀菊擺擺手，“甭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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