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人原本對平反這事兒沒多大興趣，聽著聽著就有些心不在焉，都盤算著起身回去了。
可當聽到“那對夫妻是薑熙瑤的爸媽”時，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暫停鍵，齊刷刷抬起頭，直勾勾盯著薑誌國和蘇青，眼裡滿是震驚。
林秀花眯著眼瞅了半天，眉頭擰成個疙瘩，喃喃道：“可不是嘛，眉眼間跟瑤瑤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轉頭拽了拽身旁的顧建黨，語氣裡帶著幾分慌張和愧疚，“老頭子，人家當年下放來咱這兒，咱可是一點忙都沒幫上，如今人家平反了，這可咋好？”
顧建黨也是眉頭緊鎖，重重歎了口氣：“親家應該不會怪我們的，誰下放都不會聲張的。”
林秀花低頭一瞧自己身上的衣裳，補丁摞補丁，還沾滿了泥點子，頓時急了：“哎呀！你看我這一身，破破爛爛還臟得很，咋見親家喲！”
下午一下工就來曬穀場了，全是臟兮兮的。
她推了顧建黨一把，“快，趕緊回家換件乾淨體麵的新衣裳，彆讓人笑話！”
顧建黨低頭瞥了眼自己同樣沾著泥土的褲腿，連忙點頭，語氣也跟著急促起來：“對對對！快，咱趕緊走，抓緊收拾！”
老兩口急急忙忙的，腳下都帶了風，一路小跑著往家趕。
顧建國麵露難色，“這……那麼些年都沒認出來你們，真是怪難為情的。”
薑誌國擺擺手，“當時我們那種身份，不認最好！”
顧建國誠心邀請，“晚上來我家吃飯啊！跟著熙瑤他們一起來。”
兩人正認親戚中。
蘇青穿著打了補丁的薄棉襖，頭發有些雜亂地貼在頰邊，可臉上乾乾淨淨，眼神亮得很。
她毫無顧忌地走下台，徑直朝著薑熙瑤一家走去。
社員們都看呆了，交頭接耳的聲音漸漸小了，一個個伸長脖子，滿臉疑惑地盯著蘇青的背影：“她這是要乾啥？”
“她奔著薑知青那邊去了。”
蘇青走到柚柚和橙橙麵前，輕輕蹲下身子。
兩個小家夥嚇得往薑熙瑤身後縮了縮，隻敢從媽媽腿邊露出一隻圓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她。
薑熙瑤也蹲下來，聲音溫柔得像春風拂過：“柚柚、橙橙，看看這是誰呀？”
橙橙搖搖頭，小奶音軟軟的：“不寄到。”
“這是外婆呀。”薑熙瑤指著自己，“你們看，外婆跟媽媽長得像不像？”
兩個孩子聽了，膽子大了些，從薑熙瑤身後探出頭，左看看媽媽，右看看蘇青。
柚柚歪著小腦袋，小眉頭皺了皺，突然眼睛一亮：“咦？像！”
薑熙瑤在一旁笑著補充：“因為她是媽媽的媽媽呀，所以長得像呀。”
顧北澤輕輕推了推柚柚的小肩膀，聲音溫和：“柚柚叫外婆，橙橙也叫外婆。”
兩個小家夥眼睛盯著蘇青半晌，乖乖地仰起臉，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外婆！”
這一聲喊，讓曬穀場上徹底安靜了片刻，緊接著，議論聲再次炸開，比之前更響了。
“我滴媽呀！她居然是薑知青的娘？”
“不是說薑知青的父母在滬市嗎？原來一直都在咱們這兒！”
薑誌國看著妻子已經跑過去和女兒一家團聚了，自己也迫不及待了。
“不好意思啊大隊長，我也去看看我的外孫外孫女，這麼大了，還沒好好見過呢。”
“去吧去吧。晚上記得來啊！”顧建國擺著手，眼裡滿是感慨。
“曉得叻。”
薑誌國快步走到孩子麵前，兩個小家夥仰著小臉，好奇地打量著他。
薑熙瑤柔聲說：“柚柚、橙橙，這是外公哦。”
“外公！”兩人也不糾結這兩個穿得破破的人是誰了，甜甜地叫了一聲。
“哎！好好好！都長這麼大了，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