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空終於知道什麼叫便宜沒好貨，上杆子的買賣不是買賣了。
矮人語都是倒裝句式，說話時還喜歡用很生動的比喻做輔助描述，這應該也和久不見陽光漫長無聊的地底生活有關——隻有這樣說話，才能為彼此帶來一些樂趣。
不少特彆經典的比喻描述，還會被特地收錄進書本當中。
所以，當一名矮人剛剛走上地表，開始學習通用語並試圖表述的時候，便會發生一些暮空似曾相識的問題：
“我的名字是炎泉你是我地老板，我一定努力努力地乾活。”
一名矮胖矮胖的矮人，頂著一頭茂密的金發，認真向暮空介紹自己。
可都不用暮空發話，西恩就皺起眉頭。
這怎麼跟客人交流然後賣貨？怎麼介紹貨品優勢？
她連話都說不利索啊！
火酒也知道自己妹妹的問題，路上早就想好了說辭，連忙推銷：“沒事兒的小空，她這樣介紹起裝備來更生動，而且那上麵不是有價簽嘛，隻要價格錯不了，能賣貨就行。”
“姆……”暮空很糾結：“能讀寫嗎？”
“寫矮人語和數字沒問題，這就足以記賬了，然後再沒客人的時候慢慢學習著對照字典，將矮人語改成通用語就成，肯定沒問題！”火酒搓著雙手，知道現在已經到了趁熱打鐵的階段。
隻要保持節奏，不怕她不答應。
暮空撓撓頭，衝西恩打了個眼色：“那我試試她？你，去裝成顧客，從進門開始買一樣東西，看她怎麼樣。”
西恩當然麻溜的點頭然後走出去，他對於小精靈的話一向是言聽計從，從不反駁的。
“好，來來來，你站這兒！”火酒忙著將妹妹推到櫃台後麵，小聲叮囑：“那就開始了啊，你給我認真點兒，彆說錯了話！”
說完緊張兮兮站到暮空旁邊，胡蘿卜一樣粗的手指捏著衣角。
此時西恩也裝作新客的樣子走進店來，四處張望。
炎泉捏住櫃台一角，聲音有點顫抖，不過總體還是很得體的：“你好客人，想要挑什麼？”
有些通用語，隻要說的久了自然就會了，這句話她在哥哥的鐵匠鋪說過上百遍，肯定不會出錯，或是向矮人語習慣偏差。
西恩也高看她一眼，接著繼續四處張望：“我來買一把匕首吧。”
一來小精靈就是用匕首的，這玩意他熟悉；二來他剛剛也偷偷試過了，估摸著這間店鋪裡也就匕首他能耍的起來，其他的似乎都有點兒沉。
“匕首好啊，”困難的地方來了，炎泉眨眨眼睛，已經無法用簡單的通用語處理當前的複雜狀況，迫不得已暴露本性：“袖子裡的秘密嘛，地蛇吐信一樣快的嘛~”
她也知道自己得少跟人交流，儘量在老板麵前展現專業技能，說著走到擺放匕首的台子前，拿起一把價格適中的用指頭輕敲刀刃，發出嗡嗡脆響：“聽聽，精鋼鍛壓，國王的情人一樣耐用的嘛~”
“哈。”暮空沒忍住，突兀的笑出聲。
彆說，這麼賣貨還真不錯。
西恩嘴角也咧了一下，拿起匕首學著小精靈平時的樣子在手裡盤旋半圈，並成功將其掉在地上，尷尬撿起來之後看了眼價簽詢問：“1100克朗，太貴了，便宜點。”
“耶朋友，價格已經釘進鐵砧裡啦！”聽見老板的笑聲，炎泉頓時多了些自信，她知道這家店鋪的價格相比同行業已經非常有競爭力，根本無需降價。那麼要怎麼做才能讓這位顧客高興掏錢？
炎泉看了眼哥哥，突然有了主意：“我介紹鐵匠鋪給你，去那裡報我名，價錢沙子一樣漏掉的嘛！”
“你！怎麼能坑哥哥的！”火酒擼起袖子，作勢欲打，不過臉上卻是樂開花的。
能多點兒顧客還不好，管他利薄多銷的，而且看這樣子，小空貌似對妹妹很滿意啊！
西恩也相當滿意，拿起匕首作勢欲走：“行，那我就買了。”
“謝謝捧友~有需要來的嘛！”
炎泉揮手也做出送客的樣子，然後轉頭看向暮空。
暮空當即表示：“2500克朗底薪，你售出的貨物三成盈利歸你，試用期兩個月，這期間我不在，可要看看你乾的怎麼樣啊！”
她甚至還給新員工加了五百薪酬。
這種矮人的說話模式，當裝備店的店員可太適合了，能來這兒買武器的大多都是傭兵，彬彬有禮反而無趣，像她這樣或許更受歡迎。
記賬不是問題，包括火酒這種個把月來進一次貨的大主顧，一天平均下來也就成交兩三單，閒暇時間足夠她慢慢將矮人語賬目翻字典改回通用語了。
拜子爵所賜，她這間店裡，都是精製品武器，太低劣的壓根沒有，也根本不是為普通百姓服務的地方，而一個矮人還正巧有些專業知識，可以應對客戶的刁鑽提問。
“甚好甚好！”暮空越想越滿意，將鑰匙正式交給炎泉：“明天你就來上班吧，到時候我會找一家地精裝修公司，把二樓改造成臥室，你也幫我盯著點。加油，乾好了有獎金，我這精靈可是相當大方的！”
接著衝西恩揮揮手：“走，回去吧。”
沒幾天就要出發，等到了前線應該就沒機會有機會了，那就趁著現在有機會，抓緊機會直到沒機會吧，要不等到沒機會再想要機會，就不好得到機會了！
——————《暗空遊記·寒霜山脈》：……對矮人而言，罵人比賽是一項非常具有娛樂性的活動。和外人想的粗俗不同，比賽雙方需要在賽前各自喝下與對手同等數量的酒所以酒量也是取勝的重要技能），而後用各種巧妙卻不帶臟字的描述去侮辱對方，並根據觀眾們的笑聲與歡呼來記分。筆者曾觀摩過一場礦脈級決賽，其中一些描述我記憶深刻，如‘你們礦脈的礦車一定是要留給精靈挖煤吧’————但我們精靈根本不會挖煤，也變相諷刺他們的礦車空且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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