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車轅處的舒羞厲叱一聲，腰間彎刀早已出鞘，雪亮的刀光如同北地最凜冽的寒風，瞬間卷向一個試圖從側麵撲擊馬車的北莽護衛。刀鋒精準地掠過對方持刀的手腕，帶起一溜血花！她身形如鬼魅，在狹窄的空間內騰挪，刀光潑灑，不求殺敵，隻求逼退，死死護住馬車一角。另外兩名扮作夥計的“雪隼”精銳也背靠馬車，手中短刃化作致命毒蛇，每一擊都刁鑽狠辣，暫時擋住了那一側的衝擊。
婠婠動了。
她沒有衝向最密集的敵群，紫色身影如同幻影般一閃，已出現在月華光罩波動最劇烈的一處。那裡，三名被蝕氣完全侵蝕、眼珠赤紅如血的北莽貴族，正用包裹著厚實皮袍的肩膀，如同瘋牛般一次次凶狠地撞擊著光罩的同一點，光罩的符文在那裡已明顯黯淡！
“滾！”清冷的叱喝帶著天魔功獨有的惑心魔音。
婠婠纖纖玉指看似輕描淡寫地拂過空氣，三道凝練如實質的紫色真氣如同毒龍出洞，無聲無息卻又快如閃電，精準地沒入那三人後頸！
呃！
三人撞擊的動作瞬間僵直，臉上狂暴的表情凝固，隨即被一種極致的痛苦和迷茫取代，眼神渙散，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軟軟癱倒在地，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天魔真氣，專蝕神魂！雖不致命，卻瞬間瓦解了他們的戰鬥意誌。
紫影再閃，婠婠已回到楊越身側，裙袂飄飛，眼神冰冷地掃視著周圍洶湧的敵潮，如同在審視一群躁動的蟲豸。她周身紫氣氤氳，將試圖靠近的蝕氣和幾個從刁鑽角度撲來的敵人無聲無息地推開或震飛，為楊越和小山守住了一方相對穩定的空間。
壓力稍減，楊越卻絲毫不敢放鬆。他右臂上那幾道本已褪去的淡紅印記，此刻在濃烈蝕氣的刺激下，如同被烙鐵重新燙過，傳來陣陣鑽心的灼痛！更可怕的是識海深處！
那扇無形的“心門”，在周圍蝕氣狂潮和薩滿祭司若有若無的詭異吟唱雙重刺激下，不再是隱隱的“呻吟”，而是發出了尖銳到撕裂靈魂的嘶鳴！
那嘶鳴聲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召喚，帶著無儘的混亂、墮落與毀滅的誘惑，瘋狂地衝擊著他的意誌壁壘！每一次衝擊，都讓他的精神世界劇烈搖晃，眼前甚至出現了無數扭曲蠕動的灰暗幻影，仿佛隻要他意誌稍一鬆懈，那扇門就會轟然洞開，釋放出吞噬一切的深淵！
“呃……”楊越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額角青筋暴起，身體難以抑製地晃了一下。維持月華光罩的聖心劍元都出現了一絲不穩的波動，光罩的光芒隨之明滅。
“楊越！”婠婠立刻察覺到他氣息的劇變，紫眸中憂色更濃，一絲精純的天魔真氣渡入楊越體內，試圖幫他穩住心神。
就在這時，一直如同亙古冰山般沉默的拓跋菩薩，終於動了。
他沒有看那些瘋狂衝擊光罩的貴族，也沒有看薩滿祭司貪婪的目光，甚至沒有看王座上被蝕氣操控、正發出憤怒而渾濁咆哮的老汗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眼眸，穿透混亂的人群，穿透搖曳的光影，如同兩道無形的、沉重無比的山嶽，穩穩地、精準地落在了正承受識海衝擊、臉色蒼白的楊越身上。
那目光，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沒有憤怒，沒有敵意，甚至沒有對聖物的貪婪。隻有一種純粹的、近乎殘酷的審視。如同一個鑄劍大師，在打量一塊未經淬煉卻蘊含奇異能量的天外隕鐵。他在評估，評估這“材料”的強度，評估其承受極限，評估其被“鍛打”的潛力。
這目光比蝕氣的侵蝕更讓楊越感到刺骨的寒意！仿佛自己的一切掙紮，一切力量，在那目光下都無所遁形，隻待對方決定何時伸手攫取！
“夠了！”
一個蒼老、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狂怒聲音，如同破鑼般在金帳最高處炸響！
老汗王猛地從那張巨大的、鋪著雪白虎皮的座椅上站了起來！他枯瘦的身體裹在華貴的貂裘裡，卻因為極致的憤怒和蝕氣的侵蝕而劇烈顫抖著。渾濁的老眼此刻完全被一種非理性的、狂躁的暗紅所充斥，死死鎖定下方光罩中的楊越。
他枯瘦如鳥爪的手指，顫抖著，帶著一種被操控的癲狂，狠狠指向楊越，用儘全身力氣發出嘶吼，聲音因為蝕氣而變得扭曲怪異：
“褻瀆者！災星！長生天的罪人！給本王…拿下！拿下這個偽聖！把他的心…挖出來…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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