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撕裂聲！
覆蓋著蠕動符文的暗沉鬥篷，在楊越那纏繞著深淵氣息的右爪下，如同脆弱的朽布，被硬生生撕開一個大洞！五道深可見骨、邊緣血肉呈現出詭異灰敗焦黑狀的恐怖爪痕，赫然出現在鬥篷人的左肩至胸膛！沒有鮮血狂飆，隻有絲絲縷縷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暗沉物質從傷口中緩慢滲出，散發著比北莽蝕氣更陰冷、更死寂的氣息！
“唔！”鬥篷下傳來一聲極其壓抑、帶著痛苦和極度驚怒的悶哼！他她）抓著聖果的手猛地一顫，那枚光華黯淡的玉白果實幾乎脫手！身體更是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借著楊越這一爪的恐怖力道，幽影般向後急退，瞬間沒入旁邊因混戰而倒塌的氈帳陰影之中，隻留下一地破碎的鬥篷碎片和空氣中殘留的、令人作嘔的冰冷死氣。
“追！”舒羞忍著肩傷，厲聲喝道，就要帶人撲向那倒塌的氈帳。
“彆追！”婠婠的冷喝瞬間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的紫眸死死盯著鬥篷人消失的陰影，又猛地轉向楊越，“他還在！”
就在婠婠話音落下的瞬間！
楊越保持著右爪掏出的姿勢，僵立在原地。右臂上，那沸騰的灰暗氣息並未因擊退強敵而平息，反而如同失控的野火，沿著撕裂鬥篷、沾染了對方那粘稠“血液”的傷口，更加瘋狂地倒卷而回，順著手臂向上蔓延！
“嗬…嗬嗬…”楊越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啞喘息，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隻手，皮膚下的血管已經完全變成了蠕動的黑色，指甲變得尖利、烏黑，縈繞其上的細微黑色空間裂痕尚未完全消失，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混亂氣息。更可怕的是，這股冰冷混亂的力量，正順著手臂，貪婪地吞噬著他自身的聖心劍元和生機，並向著心門裂痕的方向瘋狂湧去！仿佛要徹底打開那扇禁忌之門！
識海中，心門的嘶鳴變成了興奮的尖嘯！門後的混亂意誌，正通過這道裂痕和失控的手臂，瘋狂地拉扯著他的靈魂！眼前的世界徹底破碎，隻剩下無儘的黑暗深淵和其中蠕動的、無法名狀的巨大輪廓！
“楊越！醒來！”婠婠臉色劇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楊越身上那股屬於“人”的氣息正在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混亂、非人的恐怖！她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精純的天魔真氣毫無保留地湧入楊越體內，試圖壓製那股暴走的深淵力量！紫氣與楊越手臂上沸騰的灰黑氣息激烈碰撞，發出滋滋的湮滅聲！
然而，深淵的力量層次太高了！婠婠的天魔真氣如同投入寒潭的火星，僅僅能延緩其蔓延，根本無法根除！楊越眼中的清明正在飛速褪去，被一種純粹的混亂與毀滅的欲望所取代，他猛地抬起頭，沾滿血汙的臉上，那雙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非人的灰翳，冰冷地掃向周圍再次蠢蠢欲動的北莽人群！一股比拓跋菩薩的“勢”更加原始、更加令人絕望的混亂威壓，開始不受控製地彌漫開來！
整個金帳的溫度仿佛驟降！篝火的光芒搖曳不定，似乎隨時會熄滅。那些被蝕氣催化的瘋狂北莽貴族，在這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混亂威壓麵前，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雞鴨，動作僵住，眼中蝕氣的暗紅光芒被一種更深的、源自本能的恐懼所取代，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連王座旁那幾個薩滿祭司，臉上的油彩都因驚駭而扭曲！
就在這失控邊緣！
楊越懷中，昏迷的小山，似乎被那冰冷的深淵氣息和姐姐焦急的呼喚所刺激，無意識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那緊抱著的小包袱，在之前的混亂中早已散開。一顆僅存的、光華流轉的玉白聖果，正緊貼在他小小的胸口。
也許是瀕死的本能，也許是守護的執念。小山那隻沾著血跡的小手，無意識地動了一下，緊緊抓住了那顆緊貼胸口的聖果。微弱卻精純的月華聖力，順著他小小的手掌，毫無保留地、如同涓涓細流般，傳遞到緊抱著他的楊越身上！
這股微弱卻無比純淨的月華之力，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瞬間注入了楊越瀕臨崩潰的身體！它沒有去強行對抗那暴走的深淵力量，而是帶著一種包容與淨化的溫柔，精準地流向楊越識海中那搖搖欲墜的意誌核心，如同母親的手，輕輕撫慰著那被混亂嘶鳴折磨的靈魂；同時，也流向那隻失控的、被深淵侵蝕的右臂，溫潤的光華包裹住沸騰的灰暗氣息，如同月華撫平狂暴的海浪，雖不能驅散，卻奇跡般地將其暫時“安撫”了下去！
楊越身體猛地一震！
眼中那層非人的灰翳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一絲屬於“楊越”的清明和極致的痛苦重新浮現！他低頭看向懷中昏迷卻本能救了他的小山，又看向自己那隻暫時被月華包裹、卻依舊猙獰可怖的右臂，眼中閃過劇烈掙紮的後怕與決絕！
也就在此刻。
一直端坐如山、如同金帳定海神針般的拓跋菩薩，終於緩緩站起了身。
他的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種讓整個喧囂金帳瞬間死寂的沉重感。所有的目光，無論是恐懼的、貪婪的、還是瘋狂的，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拓跋菩薩沒有看驚魂未定的老汗王，沒有看那幾個麵色驚疑的薩滿祭司，甚至沒有看陰影中可能潛伏的鬥篷人。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眼眸，穿透凝固的空氣，落在了楊越那隻被月華聖力暫時包裹、卻依舊殘留著深淵氣息和黑色空間裂痕的右臂上。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如同金鐵交鳴，清晰地壓過了一切雜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
“帶他們。”
“去武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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