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門,洞開。
沒有聲音,沒有光,隻有純粹的、碾壓一切的“無”與“混亂”的實質,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緩慢而不可抗拒地暈染、吞噬著武庫廢墟。
巨繭徹底化為了門的框架,搏動著,表麵那些凝固的灰暗符文如同呼吸般明滅。門內,是比最深的夜更令人絕望的黑暗,視線投入其中,不會得到任何反饋,隻會感到自我存在的渺小與即將被抹除的冰冷預兆。
門扉邊緣的空間,已經開始扭曲、模糊、如同被無形巨口啃噬般悄然缺失。風雪灌入這片區域,不是被吹散,而是……消失。連呼嘯的風聲靠近門扉一定範圍,都戛然而止,被絕對的寂靜所吞噬。
吞噬,開始了。以一種平靜而無可挽回的方式。
門緣·神隕之掙紮
距離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最近的,是那輪仍在瘋狂燃燒、卻已被黑暗浸染大半的“黑色太陽”——拓跋菩薩的意誌核心。
“不——!!!”
唯有在意誌的最深處,才能聽到他那不甘到極致的、無聲的咆哮與掙紮!
他的武道意誌,他那足以撼動山嶽、稱霸一方的強大神魂,在這原初的深淵本源洪流麵前,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消融、同化、拖向永恒的虛無!
他就像落入琥珀的飛蟲,縱然力量滔天,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被凍結、封印。那磅礴的混亂信息洪流,不再是可供吞噬解析的能量,而是變成了冰冷沉重的枷鎖,將他死死釘在這扇剛剛洞開的門扉之上,成為其最初、也是最強大的……祭品與錨點!
他能感覺到自我意識的邊界正在模糊,冰冷的混亂正在侵蝕他意誌的每一寸角落。屬於“拓跋菩薩”的野心、記憶、情感,正在被強行剝離、碾碎、融入那無儘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非人的、如同宇宙法則般冰冷的……虛無觀照。
他試圖反抗,凝聚最後的力量衝擊那黑暗,但所有的力量都如同泥牛入海,甚至加速了同化的過程。他試圖後退,脫離這門扉,但那洞開的黑暗散發出無窮的吸力,死死攫住他的意誌核心,如同蛛網纏住了最強壯的飛蛾。
絕望!前所未有的絕望籠罩了這位北莽軍神!
他窮儘一生追求力量巔峰,甚至不惜引蝕氣入體,試圖駕馭這混亂之力,卻最終作繭自縛,成為了這扇恐怖之門開啟後的第一個犧牲品,一個用以穩定門扉的……耗材!
他的意誌發出最後的不甘嘶鳴,但那嘶鳴也被黑暗吞沒。那輪“黑色太陽”的光芒急速黯淡,最後一點屬於“自我”的灼熱徹底熄滅,完全化為了門扉框架上一道冰冷、強大、卻再無自主意識的……灰暗烙印。
北莽軍神拓跋菩薩,於此……道消神隕。其殘存的意誌與力量,成為了深淵之門永恒的一部分,一個冰冷的警告。
廢墟·冰蝕初醒
遠處,齒輪殘骸後。
舒俏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瞳孔因極致恐懼而縮成了針尖。她眼睜睜看著那座巨繭化為吞噬一切的黑洞,看著拓跋菩薩那令人窒息的氣息如同被擦除般徹底消失在那片黑暗前。冰冷的絕望如同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幾乎要將其凍裂。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所在的這片廢墟,空間正在變得不穩定,一種無形的、指向那扇門的“傾斜感”正在產生,仿佛整片天地都要滑向那永恒的黑暗。
而更讓她感到莫名心悸的,是遠處那個緩緩站起的……身影。
婠婠。
她的一頭長發已徹底化為一種冰冷的、毫無生氣的灰紫色,如同被極寒凍結的血液,鋪散在蒼白的臉頰和破碎的衣袍上。她的肌膚呈現出一種剔透的非人蒼白,仿佛冰雕玉琢,卻又蘊含著某種易碎的脆弱感。
最令人心驚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曾經靈動狡黠、紫意盎然的眼眸,此刻徹底化為了兩潭深不見底的寒冰。深紫的底色如同萬載寒冰的芯子,其中卻流淌著絲絲縷縷灰暗的、如同裂紋般的悲傷與混亂。眼神空洞,冰冷,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有一種穿透靈魂的、源自亙古冰原的死寂與悲慟。
她緩緩站直身體,動作有些僵硬,仿佛還不完全熟悉這具蛻變後的軀體。周身的空氣因她而凝結出細密的冰晶,緩緩飄落。那股變異後的、冰冷粘稠的天魔真氣並未外放,而是深深內斂於體內,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極度危險、卻又異常沉寂的氣息。
她微微偏頭,那雙冰蝕之眸,穿透飛舞的風雪和扭曲的空間,漠然地……落在了舒俏藏身的齒輪殘骸上。
沒有殺意,沒有好奇,甚至沒有聚焦。就像冰山掃過一粒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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