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火光依舊在城市上空燃燒。
日軍第三糧倉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焦土。
刺鼻的焦臭味彌漫了幾公裡。
“啪嗒。”
一個穿著破爛長衫的瘦高中年人,蹲在了那具被爆頭的後勤少佐屍體旁。
他正是“活地狗”劉富貴。
他身後是伊藤大尉最精銳的“特彆搜索中隊”,上百名全副武裝的日軍如臨大敵,將這片廢墟圍得水泄不通。
“都彆動!”
劉富貴對著那些正要清理現場的日軍,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
搜索中隊的日軍雖然滿臉鄙夷,但礙於伊藤大尉的命令,隻能停下了腳步。
劉富貴無視了那些殺人的目光。
他像一條真正的“狗”一樣趴在了地上。
他沒有去看那具屍體,也沒有去看那片火海。
他的鼻子在地上用力地嗅著。
他的那雙賊眼則死死地盯住了屍體旁那片飛濺開的、已經凝固的血跡。
“嘿。”
他笑了一聲。
他伸出那如同雞爪般乾瘦的手指,沾了一點地上的血跡和腦漿,放到了鼻子下。
“火藥味很淡。”
“血噴濺的方向,是從東南方打過來的。”
他猛地抬頭,那雙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望向了東南方。
“一槍爆頭……”
他站起身,走到了剛剛被第二槍打死的軍曹屍體旁,又蹲了下來。
“還是東南方。”
“這個‘幽靈’是個‘左撇子’。”劉富貴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旁邊的日軍翻譯官一愣:“你怎麼知道?”
劉富貴指了指軍曹胸口的彈洞:“你看,彈孔是從左往右斜著進去的。這說明,他在開第二槍的時候,槍口是從左向右平移。”
“一個右撇子在拉動槍栓後,槍口會下意識地向右下方偏移。而一個左撇子,才會向右上方平移,去尋找第二個目標。”
“而且,他開槍的間隔很短。”
“他在同一個地方開了兩槍。”
劉富貴拍了拍手上的灰,露出了一個黃牙:“這個‘幽靈’很自信,也很傲慢。”
他不再理會屍體,而是朝著東南方大步走去。
“跟上!都他媽的把腳步放輕點!彆踩亂了‘幽靈’的‘腳印’!”
他帶著上百名日軍,浩浩蕩蕩地朝著王鋒狙擊的鐘樓摸了過去。
一路上,他幾乎不看路。
他隻看地。
看那些常人根本無法分辨的微小“痕跡”。
“停。”
在距離鐘樓還有五百米的一處瓦礫堆旁,他停下了。
“他在這裡停留了超過五分鐘。”劉富貴指著一塊石頭上那幾乎看不見的半個鞋印的邊緣。
“你們看,這裡的灰被壓實了。說明,他在這裡觀察了很久。”
“然後……”劉富貴跳過了幾塊廢墟,“他從這裡上的鐘樓。”
他指著鐘樓牆壁上一塊常人根本不會注意的脫落的牆皮。
“這裡有新的刮痕。”
他一馬當先,第一個鑽進了鐘樓。
他沒有上頂樓。
他徑直走到了王鋒開槍的那個窗口。
他又趴下了。
他在地上仔細地搜索著。
很快,他在牆角的灰塵裡捏起了兩顆黃澄澄的九七式步槍彈殼。
他將彈殼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
“呼……”
一股混雜著硝煙和淡淡“泥土”的腥味,讓他露出了一個“陶醉”的表情。
“是同一個人!”
“沒錯……就是這個‘味兒’!”
“井上龍一也是死在這個‘味兒’的手裡!”
劉富貴興奮得渾身都在顫抖!
“他往這邊跑了!”
他指著鐘樓後方那條王鋒撤離的路線!
“追!”
……
王鋒在廢墟中高速穿行。
他走的是“第三條”撤離路線。
這是一條他計劃中最安全的,也是最繞遠的路線。
他必須在天亮之前,徹底擺脫日軍的搜索。
然而。
他剛跑出兩公裡。
“砰!”
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從他的側後方響了起來!
子彈擦著他的肩膀,打在了他麵前的牆壁上!
王鋒的瞳孔猛地一縮!
“被發現了?!”
他想都沒想,一個“z”字形猛地閃到了一堵殘牆後麵!
“噠噠!噠噠噠!”
他剛一躲好,日軍的機槍就瘋狂地掃射了過來!
“怎麼可能?!”
王鋒的後背全是冷汗!
他走的這條路,他自信連他自己都未必能找到第二次!
對方是怎麼跟上來的?!
“幽靈先生!彆跑了!”
一個陰陽怪氣的公鴨嗓從遠處傳了過來。
“你那條‘第三路線’,在劉爺爺我眼裡,就跟黑夜裡的‘螢火蟲’一樣紮眼啊!”
“轟!”
王鋒的腦袋嗡的一聲!
“他……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有“三條”路線?!
那個“活地狗”不是在“追”他!
那個“活地狗”是在“預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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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
王鋒咒罵了一聲。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他引以為傲的“獵人本能”,在對方麵前竟然像個“透明人”!
“砰!”
又是一槍冷槍!
王鋒狼狽地就地一滾!
他不敢再停留!
他必須跑!
“想跑?”
“嘿嘿嘿……”
劉富貴的笑聲如同“魔音”,在四麵八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