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鋒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鷹眼”中殺氣暴漲！
他那隻垂下的手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發動雷霆一擊！
這個女人竟然認識他！
她絕對是“黑田重德”布下的最致命的陷阱！
“彆緊張，‘幽靈’先生。”
那個自稱“紅姐”的女人仿佛沒有看到王鋒那即將爆發的殺意。
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將槍口頂在王鋒眉心的姿勢。
但她那冰冷的眼神卻緩緩融化了一絲。
“如果我要抓你，你翻進院牆的第一秒。”
她用那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輕輕敲了敲“王八盒子”的槍身。
“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王鋒沒有放鬆警惕。
“你是誰？”
他的聲音沙啞而冰冷，如同兩塊鋼鐵在摩擦。
“紅姐”笑了，她那風騷的桃花眼眯成了一道月牙。
“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
她將手裡的夜香桶隨意地放在了地上。
一股惡臭再次彌漫開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山雞。”
王鋒吐出了兩個字。
他死死地盯著“紅姐”的眼睛！
他要從她的眼神中判斷出她說的是真是假！
當“山雞”這兩個字出口的瞬間！
“紅姐”那雙冰冷的桃花眼中猛地爆發出了一股難以置信的光芒！
她那握槍的手第一次顫抖了！
“你……你說什麼？！”
“山雞？！”
“你……你見到‘山雞’了？！”
她的聲音不再風騷，不再冰冷！
而是充滿了急切和震驚！
王鋒捕捉到了這個破綻！
“他快死了。”
王鋒冷冷地說道。
“他在地牢裡受了重刑。我救了他出來。”
“他昏迷前隻說了三個字。”
“‘紅牡丹’。”
……
“紅姐”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他……他還活著？”
“他還活著！”
兩行清淚猛地從她那濃妝豔抹的眼眶中奔湧而出！
黑色的淚水瞬間衝垮了她臉上的脂粉！
當啷……
她手中的“王八盒子”滑落在了地上。
她再也站不住了。
她噗通一聲癱倒在地！
她用那雙沾滿了汙穢的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嗚……嗚嗚……
她壓抑著哭泣著。
哭得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那個剛才還殺氣騰騰、風騷入骨的老板娘消失了。
現在這裡的隻是一個聽到了同誌消息的脆弱的女人。
王鋒緩緩地放下了戒備。
他信了。
“黑田重德”演不出這種戲。
“他在哪裡？！”
“紅姐”猛地抬頭，她那張大花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可怖。
“快！帶我去見他！”
“他傷得很重！他需要你！”
王鋒沒有動。
“我救不了他。”
王鋒沙啞地說道。
“我把他藏在地窖。我給他打了‘盤尼西林’。”
“但是他能不能活，看天意。”
“盤尼西林？！”
“紅姐”猛地一愣！
“你……你從哪兒搞到的？！”
“那是‘孫老頭’給我的。”
王鋒提到了“孫老醫生”。
“孫……孫懷仁？！”
“紅姐”的眼中再次閃過了震驚！
“你……你連‘老孫’都見過了？！”
“紅姐”猛地站了起來！
她不再哭了。
她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重新審視著王鋒。
“好……好一個‘幽靈’！”
“‘黑田重德’全城戒嚴，布下天羅地網！”
“你不但炸了他的指揮部！”
“你還救走了‘山雞’！”
“你甚至策反了我們最頑固的外圍——孫懷仁！”
“你……”
“紅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你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她飛快地擦乾了臉上的花臉。
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王八盒子”，插回了旗袍的開叉處。
她又拎起了那個夜香桶。
瞬間。
她又變回了那個風騷又危險的老板娘。
“跟我來。”
她朝著王鋒一甩頭。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還有……”
她指了指王鋒的臉。
“把你那張‘鬼臉’洗乾淨。”
“你這張畫像，現在比‘袁大頭’還值錢。”
……
王鋒跟著“紅姐”走進了茶館的後廚。
“紅姐”點亮了一盞油燈。
她將夜香桶放在了門外。
她反手鎖上了後廚的門。
然後她走到了水缸前。
她舀起一瓢冷水遞給了王鋒。
“洗吧。”
王鋒沒有客氣。
他將刺刀插在了案板上。
他開始瘋狂地清洗著臉上的汙垢。
“紅姐”則靠在灶台邊，點燃了一支女士香煙。
她眯著桃花眼吞雲吐霧。
她在觀察。
觀察這個傳說中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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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鋒洗去了滿臉的油彩、血汙和染料。
當他露出了那張雖然疲憊，但棱角分明、五官硬朗的臉。
當他抬起頭用那雙不帶一絲感情的“鷹眼”看向她時……
“紅姐”那夾著香煙的手微微一顫。
她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連“井上龍一”那樣的“王牌”都會死在他的手上。
這個男人的眼神。
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