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鋒那沙啞而冰冷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判決,回蕩在破敗的土地廟中。
指揮部裡,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陳大山那隻獨眼,猛地縮成了一條縫。
地道?!
這個詞,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不可能……一個參謀下意識地反駁,“兩公裡的距離,b點又是一片空地,他們怎麼可能在我們眼皮底下……”
“所以a點才是佯攻。”王鋒冷冷地打斷了他,“用震天的炮火和衝鋒來掩蓋他們地下的挖掘聲。陳團長,我問你,你們的炮兵陣地多久進行一次常規轉移?”
陳大山的心猛地一沉:“按規定是二十四小時。但是……為了等師部的命令,我們已經在原地待了三天了!”
“三天。”王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足夠了。”
“足夠他們把炸藥堆滿你們炮兵陣地的正下方!”
轟!
王鋒的話,如同一道旱天雷,劈在了陳大山的腦門上!
他全明白了!
如果王鋒說的是真的。
那麼,日軍的主攻,根本不是a點!
而是等他的敢死隊衝出a點,雙方膠著在一起的時候!
日軍會引爆b點!
一瞬間!
他陳大山的炮兵營,這個團唯一的重火力,將會連人帶炮一起被炸上天!
屆時,a點佯攻變主攻,b點奇襲成功。
他這個暫編57團,將在十分鐘內全線崩潰!
“媽了個巴子的!”
陳大山一身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他不敢賭!
“來人!”他那隻獨眼爆發出駭人的凶光!
“不!”王鋒猛地喝止了他!
“現在派工兵去挖已經晚了!”
“那你說怎麼辦?!”陳大山徹底被這個血人的氣場鎮住了!
他第一次在一個小兵麵前感到了無力!
王鋒沒有回答。
他隻是用那隻完好的右手,緩緩地撕開了自己左肩那早已和血肉粘在一起的破布。
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把黑田重德的格鬥匕首還深深地插在他的肩膀上!
“鉗子。”
王鋒沙啞地說道。
“什麼?”陳大山一愣。
“鉗子!和酒!”王鋒低吼道。
陳大山這才反應過來!
“快!快去!把老子的醫療箱拿來!”
警衛員飛快地取來了一個沾滿血汙的木箱。
王鋒從裡麵找出了一把老虎鉗和半瓶醫用酒精。
咕咚……咕咚……
他擰開瓶蓋,將半瓶烈酒灌進了自己的嘴裡!
辛辣的酒液刺激著他那早已麻木的神經!
噗!
他將剩下的半瓶酒狠狠地噴在了匕首和肩膀的連接處!
滋啦……
酒精和血肉混合,發出如同烤肉般的聲音!
指揮部裡所有的軍官都看傻了!
這他媽的是人?!
這簡直就是一頭野獸!
王鋒沒有理會他們。
他用那隻折斷了的左手手腕,死死地按住了匕首的刀柄。
他用右手握住了老虎鉗。
他夾住了那沒入皮肉的刀刃!
呃啊——!
王鋒仰天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他猛地一抽!
噗嗤!
匕首連同一大塊血肉,被他硬生生地拔了出來!
嘩啦啦……
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湧了出來!
“快!繃帶!止血!”紅姐尖叫著衝了上去!
“滾開!”
王鋒一把推開了她!
他抓起醫療箱裡的磺胺粉,看都沒看,一把全都倒在了血洞上!
啊——!
那比刀割還痛苦的灼燒感,讓王鋒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但他硬是,一聲沒吭!
他隻是死死地咬著牙!
咯嘣……
他的後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
“給我……”
王鋒顫抖著伸出了手。
“一杆槍。”
……
陳大山看著眼前這個血人。
他徹底服了。
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狠的爺們兒!
“把老子的中正拿來!”
陳大山將自己那杆擦得鋥亮的中正式步槍遞給了王鋒。
“還有。”
王鋒一把抓過步槍,用那隻廢掉的左手勉強托住槍身。
“把全團所有的手榴彈都給老子集中到b點去!”
“什麼?!”
一個參謀驚呼道。
“那是我們最後的家底了!”
“如果b點是空的……我們a點就徹底守不住了!”
“執行命令!”
陳大山的獨眼猛地一瞪!
“媽了個巴子的!老子今天就陪這個兄弟賭這一把!”
“是!”
……
五分鐘後。
b點陣地。
這裡表麵上依舊是一片空地。
但陳大山已經將全團最後的兩個連和三百多顆手榴彈全部埋伏在了這裡!
“幽靈……兄弟!”
陳大山親自扶著臉色慘白如紙的王鋒來到了陣地前沿。
“b點這麼大。”
“鬼子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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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山壓低了聲音問道。
王鋒沒有回答。
他緩緩地舉起了那杆中正式。
他用那隻完好的右眼貼近了瞄準器。
他的鷹眼穿透了泥土!
他在聽!
他在看!
他在聞!
他在用他那獵人的本能,尋找著地底那群土撥鼠的蹤跡!
炮火聲在a點震耳欲聾。
但b點卻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
王鋒的鷹眼猛地一縮!
他看到了!
在他正前方兩百米處!
一塊毫不起眼的土坡上!
一根細小的雜草,在這沒有風的戰場上,竟然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呼吸口!
王鋒的心中瞬間雪亮!
他沒有絲毫猶豫!
他用那隻折斷的手腕艱難地拉動了槍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