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個月後。
77師野戰醫院，特護病房。
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落在王鋒棱角分明的臉上。
他瘦了。
但那雙鷹眼卻比以往更加明亮也更加沉穩。
他那隻被黑田重德匕首捅穿的左肩已經拆線，留下了一道猙獰的疤痕。
那隻被馮·克虜伯子彈打斷的左手腕也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正在緩慢地愈合。
唯一麻煩的是他那條被彈片劃傷又幾經折騰的左腿。雖然保住了，但軍醫說以後恐怕會留下一點後遺症。
“隊長。”
病房門被推開。
老鷹走了進來。
他也換上了乾淨的軍裝，隻是右邊的袖管空蕩蕩的。
他的臉上少了幾分桀驁，多了幾分滄桑和堅毅。
“師部的嘉獎令下來了。”
老鷹將一份文件遞給了王鋒。
“幽靈小隊全體記一等功一次。”
“您個人記特等功兩次，晉升少校軍銜！”
“紅姐晉升上尉。”
“山雞晉升中尉。”
“猴子、鐵牛還有我……”
老鷹自嘲地笑了笑，“記一等功，官複原職。”
從死刑犯變成了英雄。
他頓了頓，看著王鋒，眼神變得無比真誠。
“隊長。”
“謝謝你。”
王鋒沒有看那份嘉獎令。
他隻是看著老鷹那空蕩蕩的袖管。
“值得嗎？”
他沙啞地問道。
老鷹愣了一下。
隨即他笑了。
笑得很燦爛。
“隊長。”
“以前我隻為自己活。”
“現在。”
他挺直了胸膛。
“我為兄弟活！”
“為國家活！”
“值！”
王鋒沉默了。
他緩緩地伸出了那隻打著石膏的左手。
老鷹也伸出了他那隻完好的左手。
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歡迎歸隊。”王鋒說道。
“是！隊長！”老鷹吼道，眼中泛起了淚光。
……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來。”
楚雲飛那沉穩的聲音傳來。
王鋒推門而入。
還是那間熟悉的指揮所。
還是那個穿著藍色長衫的老人。
“傷好些了？”
楚雲飛放下手中的文件，示意王鋒坐下。
“報告師長。”王鋒立正，“隨時可以歸隊。”
“歸隊？”
楚雲飛笑了笑，親自給王鋒倒了一杯茶。
“你的幽靈小隊現在可是香餑餑。”
“軍委會都下了嘉獎令。”
“說你是國之利刃，戰場之魂。”
“不少友軍都想把你挖過去呢。”
王鋒沒有說話。
他知道楚雲飛叫他來絕不是為了閒聊。
“王鋒。”
果然。
楚雲飛的臉色嚴肅了起來。
“正麵戰場暫時穩住了。”
“但是。”
他緩緩地走到了沙盤前，拿起指揮棒指向了遙遠的北方。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根據可靠情報。”
“日軍正在華北腹地一個代號‘鐵十字’的區域，秘密修建一座前所未有的大型鐵路樞紐和物資基地！”
“鐵十字？”
“對。”楚雲飛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一旦這個樞紐建成。”
“日軍的兵力和物資將源源不斷地從關外運抵華中！”
“屆時。”
“他們將發動比黑水計劃還要恐怖十倍的總攻！”
“整個中原戰場將徹底糜爛！”
“我需要你。”
楚雲飛猛地回頭，目光如同利劍般鎖定了王鋒！
“帶著你的幽靈小隊！”
“深入敵後！”
“找到並徹底摧毀這個鐵十字樞紐！”
……
王鋒的心猛地一沉！
深入敵後？！
華北？！
那裡可是日軍統治最穩固的核心區域！
偽軍、特務、憲兵隊……
天羅地網！
“師長。”王鋒深吸了一口氣，“這個任務……”
“我知道。”楚雲飛打斷了他，“九死一生。”
“甚至十死無生。”
“但是。”
他緩緩地走到了王鋒的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鋒。”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這個國家需要英雄。”
“更需要敢於深入地獄的勇士！”
“我……”王鋒沉默了。
他想起了張大山。
想起了李二牛。
想起了那些倒在血色戰壕裡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