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箭既出,乾坤扭轉!
那支承載著大明國運與帝王生死的羽箭,仿佛撕裂了時空的禁錮,帶著常遇春畢生功力與全部希望,化作一道淒厲的流光,精準地釘入了張定邊的左肩。時間,在那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如魔神般不可一世的漢軍第一猛將,他那勢在必得的獰笑凝固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與劇痛。他手中那柄幾乎觸及朱元璋龍袍的鬼頭大刀,終究是無力地垂落下來,重重地砸在“飛龍號”被鮮血浸透的甲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哀鳴。
“噗通!”
張定邊踉蹌著後退,撞倒了身後幾名試圖上前扶住的親兵,最終失足跌入冰冷的鄱陽湖水中。巨大的水花濺起,仿佛是這場驚天逆轉的第一個注腳。圍攻“飛龍號”的漢軍士兵們,眼睜睜看著他們的主心骨、他們的精神圖騰,被一箭射落,那股由張定邊凝聚起來的、幾乎要吞噬一切的凶悍之氣,瞬間如被戳破的皮球,泄了個乾淨。
桅杆之巔,常遇春的身影如一尊亙古不變的戰神雕像。他寬闊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痛感。剛才那一箭,不僅是技巧的巔峰,更是心力與體力的極限壓榨。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引弓的右臂此刻正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指尖因過度用力而麻木。然而,當他看到張定邊落水,看到朱元璋那張因驚駭而蒼白的臉上重新泛起一絲血色時,他那顆懸到嗓子眼、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才終於緩緩回落。
但他沒有絲毫的鬆懈。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一箭之功,隻能解燃眉之急,卻無法決定整場戰役的勝負。常遇春那雙被風霜與戰火磨礪得如同鷹隼般的銳利眼眸,沒有片刻停留,而是迅速掃過整個混亂的戰場。他的大腦如同一台最精密的沙盤推演儀,飛快地分析著瞬息萬變的局勢。
陳友諒的水師,數量上依舊占據著絕對優勢。那遮天蔽日的樓船、戰船,像一座座浮動的鋼鐵堡壘,將“飛龍號”及其周圍的幾艘明軍戰船圍得水泄不通。雖然張定邊的受傷讓敵軍陣腳大亂,但漢軍百戰之師,其凶悍與紀律性猶在。短暫的驚愕之後,更多的敵船正從四麵八方湧來,試圖重新收緊這個致命的包圍圈。敵軍的陣型因為“飛龍號”的頑強抵抗和剛才的變故,顯得有些擁擠和混亂,但這混亂之中,依舊隱藏著致命的殺機。
常遇春的目光越過重重敵影,落在了遠處湖麵上。那裡,他親自率領的親兵衛隊,正乘坐著十幾艘輕便快捷的戰船,焦急地待命。他們看到了桅杆上的將軍,看到了那驚天動地的一箭,此刻個個熱血沸騰,恨不得肋下生翅,立刻飛到主公身邊。然而,敵軍的封鎖線太過嚴密,箭矢如雨,炮石橫飛,他們幾次試圖衝鋒,都被猛烈的火力打了回來,隻能在外圍徒勞地呐喊,心急如焚。
“將軍,我們衝不過去啊!”一名親兵隊長對著桅杆方向聲嘶力竭地呼喊,聲音裡充滿了不甘與絕望。
常遇春聽見了,他聽見了每一個兄弟的呐喊,也聽見了“飛龍號”上明軍將士們那愈發微弱的喘息。他知道,等待,就是死亡。張定邊雖退,但陳友諒的主力尚在,隻要再給對方一刻鐘的喘息之機,等他們重新組織起有效的進攻,朱元璋和“飛龍號”上的所有人,都將萬劫不複。
必須行動!必須立刻行動!用最迅猛、最決絕的方式,撕開一道口子!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念頭,在常遇春的腦海中瞬間成型。他沒有時間去征求朱元璋的意見,也沒有時間去製定周密的計劃。戰機,稍縱即逝!
他深吸一口氣,湖麵上帶著血腥味的冷風灌入肺腑,卻讓他那顆燃燒的心更加熾熱。他猛地轉過身,麵向自己所在的這艘戰船,以及遠處那些翹首以盼的親兵衛隊,用儘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
“弟兄們——!”
這聲怒吼,仿佛九天驚雷,瞬間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金戈交鳴與廝殺呐喊。它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威嚴與不容置疑的決絕,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明軍將士的耳中。
“主公有難,我等身為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豈能坐視!今日,便是我等報效君恩,馬革裹屍之時!”
他的聲音洪亮而悲壯,每一個字都像一顆滾燙的鐵釘,狠狠地敲打在將士們的心上。
“我等身後,便是主公,便是家國!若主公不在,我等縱然活下,又有何麵目再見江東父老!今日,便讓我等用敵人的鮮血,為主公殺出一條生路!用敵人的屍骨,為我大明鑄就一座不朽的豐碑!”
這番話,充滿了視死如歸的豪情與以身許國的忠義。它不再是簡單的命令,而是一種精神的感召,一種靈魂的共鳴。那些原本因被困而焦慮、因敵眾我寡而膽怯的士兵們,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們看著桅杆上那個如神隻般的身影,心中的恐懼被一種名為“忠誠”與“榮耀”的情感徹底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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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隨將軍,萬死不辭!”
“殺!殺!殺!”
震天的嘶吼聲從四麵八方響起,無數麵明軍戰旗在血與火中獵獵作響。聲浪彙聚成一股滔天的巨浪,仿佛要將整個鄱陽湖都掀翻。常遇春知道,士氣,已經點燃。現在,需要的,是行動!
他不再多言,目光變得無比銳利。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數丈高的桅杆,對於常人而言是絕境,但對於他這位自幼在山林間攀爬、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戰將來說,卻如履平地。
隻見他雙足在桅杆頂端的橫木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如一隻搏擊長空的蒼鷹,縱身一躍!
“將軍!”
“小心啊!”
甲板上的士兵們發出一陣驚呼。隻見常遇春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衣袂飄飄,宛如天神下凡。他下落的過程中,身體在空中巧妙地調整姿態,雙臂張開以保持平衡,雙腿微屈,做好了卸力的準備。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常遇春的雙腳穩穩地落在甲板上,堅硬的木板甚至被他踩出了細微的裂痕。他身形晃了晃,便立刻站定,竟毫發無傷!這份超凡的輕功與膽識,再次讓所有目睹這一幕的將士們驚歎不已,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幾乎在他落地的瞬間,一名親衛早已心領神會,將一柄長槍遞到了他的麵前。那是一柄陪伴常遇春征戰多年的丈八蛇矛,槍身由上好的韌木打造,纏繞著防滑的麻繩,曆經百戰,早已被血與汗浸染得發亮。槍頭則是精鋼所鑄,寒光閃閃,三棱形的槍刃上開有血槽,一旦刺入人體,必能造成巨大的創傷,鮮血會順著血槽狂噴而出,故而又名“泣血槍”。
常遇春一把接過長槍,熟悉的重量與冰冷的觸感傳來,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握緊槍杆,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從他身上轟然爆發。
“主公,伯仁來也!”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雙足在船舷上猛地一蹬,巨大的反作用力讓整艘戰船都為之一晃。他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率先衝向敵軍戰船最為密集、防守也最為薄弱的接舷處。
“隨我殺!”
一聲令下,他身後的親兵衛隊以及本船的將士們,早已被他的豪情所感染,此刻齊聲怒吼,緊隨其後,如同一股決堤的洪流,義無反顧地撞向了敵軍的鋼鐵陣線。
常遇春一馬當先,手中的丈八蛇矛在他手中,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一條翻騰咆哮的銀龍!他的身法快如鬼魅,在擁擠的甲板上穿梭自如,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每一次突進都迅猛無匹。他的槍法,更是糅合了戰場上的實用技巧與自身對武道的領悟,狠辣、刁鑽、高效!
“噗嗤!”
一名身材魁梧的漢軍士兵剛揮舞著大刀劈來,常遇春的槍尖便已如毒蛇出洞,精準地刺入了他的咽喉。士兵臉上的凶悍表情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脖子上那個小小的血洞,然後轟然倒地。
“嗤!嗤!嗤!”
常遇春手腕一抖,長槍化作一片殘影,橫掃而過。周圍三名正欲圍上來的敵軍,隻覺得胸口一涼,低頭便發現自己的胸膛被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他的身上,仿佛散發著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殺氣。那不是刻意為之的威壓,而是從屍山血海中淬煉出來的、早已融入骨血的死亡氣息。所到之處,敵軍無不肝膽俱裂,望風披靡,竟下意識地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他們麵對的,仿佛不是一個凡人,而是一尊從地獄歸來的殺神,任何阻擋在他麵前的生靈,都將被無情地碾碎。
常遇春就像一把最鋒利、最熾熱的尖刀,狠狠地、毫不猶豫地插入了敵軍陣型的心臟。他的目標明確而堅定——朱元璋的“飛龍號”。他率領著這支由自己親自挑選、精銳中的精銳組成的敢死隊,如同一股無堅不摧的鋼鐵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勢,衝破了漢軍一道又一道的封鎖線。
敵軍的戰船在他們麵前,仿佛紙糊的一般。常遇春的戰船根本不做任何停留,而是以最決絕的姿態,直接撞向敵船的船舷。巨大的撞擊力下,木板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常遇春和他的士兵們,就在船體接觸的瞬間,如猿猴般敏捷地躍上敵船,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便展開了血腥的屠戮。
他們的戰術簡單而高效:常遇春負責撕開最堅固的口子,斬殺敵方將領;而身後的士兵們則負責清理戰場,鞏固陣地,掩護側翼。整個團隊配合默契,宛如一體,每一個人都清楚自己的使命,每一個人都將生死置之度外。
“常遇春,休要猖狂!”
一名漢軍的參將,眼看自己的部隊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明軍衝得七零八落,怒不可遏,揮舞著一柄沉重的開山斧,咆哮著迎了上來。他身形高大,力大無窮,每一斧都帶著呼嘯的風聲,勢大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