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分中、左、右、前、後核心五所;每個所下設十司如禦椅司、扇手司等),負責皇帝儀仗的具體事務。上中、上前、上後、上左、上右、中後為從六所,其中從六所中,上中所統管其餘五所。主要負責補充核心五所的護衛力量,其官員多為基層力士、校尉出身。
北鎮撫司內含理刑千戶、管獄百戶、直廳百戶、其中看監百戶5人。直廳百戶相當於鎮撫司的秘書長,負責行政事務協調,直接聽命於鎮撫使。掌控北鎮撫司的文書往來。看監百戶專管詔獄具體事務,每人分管詔獄的不同區域,如刑訊室、死囚牢等。
如有辦案、抓捕等行動,錦衣衛指揮使鎮撫使可從核心五所或從六所抽調精銳人手。並不會固定於某一個千戶所的人手。
北鎮撫司的大門緊閉,巨大的銅釘和猙獰的獸首門環透著冰冷的威嚴,門楣上那塊書寫著“北鎮撫司”的匾額,字體遒勁卻透著寒意。
陸錚穿過沉重的門扉,映入眼簾的並非尋常官衙的敞亮廳堂,而是一條光線晦暗的甬道。空氣常年帶著地窖般的陰冷潮濕,以及一種令人心悸的壓抑氣息——那是無數拷問與恐懼沉澱下來的味道。
甬道兩側的牆壁異常厚實,幾乎不開窗,腳步聲在通道中回蕩,顯得格外空曠而清晰,每一步都敲打著進入者的神經。
衙署內部布局複雜,戒備森嚴。繞過影壁,是處理公務的廳堂,案牘如山,卷宗堆積,上麵記錄著足以讓無數人傾家蕩產、人頭落地的秘聞。
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是深藏於衙署地下的核心——詔獄。需穿過重重鐵門、走下陰森的石階才能抵達。這裡終年不見天日,僅靠搖曳的火把提供昏黃的光線。
駱養性指揮使的值房內,光線昏暗。大半張臉隱在陰影裡,隻有指尖漫不經心地點著案上一份薄薄的紙箋,發出“噠、噠、噠”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陸千戶,”駱養性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與倦怠,卻像裹著冰碴子,“那樁案子確實辦漂亮”他指尖撚著紙箋邊緣,嘴角牽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陛下龍顏大悅啊……嘖嘖,聖心眷顧,前途無量。”
燭火在他臉上跳躍,將那點“讚許”撕得粉碎,隻清晰地映出眼底深處那片凍土般的漠然與冰冷的嫉恨。他微微抬起下巴:“本座在這詔獄裡……一步一個血印子,爬了整整二十年寒暑。”他五指慢慢收攏,指關節泛出青白色,“才掙下這把椅子。”
毫無預兆地,他身體猛地前傾,驟然拉近距離!同時,“哐”的一聲悶響炸裂!他手中那把象征無上權威的繡春刀,連鞘狠狠砸在堅硬的紫檀公案上,震得筆架硯台一陣亂顫。
“年輕人,”他盯著陸錚紋絲不動的發頂,一字一句,“風頭太勁,未必是福。這詔獄裡頭的燈油,燒的可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飛蛾!”他咬字極重,“撲棱得再歡實,也抵不過燈罩子一扣,嗤啦一聲響,就什麼都沒了。你可……聽明白了?”
陸錚單膝跪地,頭顱深垂。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如鐵,又在下一瞬被強行壓下。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絲毫波瀾:
“指揮使大人教誨,卑職…銘記在心。”他頓了頓,“卑職……不敢。”
“不敢?”駱養性鼻腔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他緩緩靠回椅背,重新沉入那片晦暗的陰影裡,唯有那雙眼睛死死攫住跪在燭光邊緣的陸錚。他不再言語,隻是沉默地俯視著階下之人。
陸錚依舊維持著單膝點地的姿勢,紋絲不動,飛魚服下的脊背繃得筆直,他低垂的眼簾遮蓋了所有情緒,隻有緊抿的唇線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剛硬。
終於,駱養性的喉間溢出一聲極低、極沉的哼笑,他不再看陸錚,目光轉向案頭跳躍的燭火,那微弱的光芒在他深陷的眼窩裡投下搖曳的鬼影。
“不敢?”他重複著這兩個字,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刮骨般的寒意,“好一個‘不敢’這詔獄,是陛下的詔獄,也是本座的詔獄。規矩,是陛下的規矩,更是本座……定的規矩。”
他頓了頓,“陸錚,”他第一次直呼其名,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分,發出刺耳的銳響,“你的前程,你的腦袋,你身上這件千戶的官皮……都係在這‘規矩’二字上!辦差漂亮,那是本分!但若忘了自己斤兩,忘了是誰給你這身皮,忘了這詔獄裡哪塊磚石不浸著本座的血汗……”他猛地一拍桌案!
“啪!”案上的筆架猛地一跳,一支狼毫滾落在地,發出微弱的輕響。
“……本座能讓你一步登天,”駱養性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也能讓你……萬劫不複!滾下去!”
最後三個字,如同驚雷炸響,裹挾著毫不掩飾的暴戾與驅趕之意,狠狠砸向陸錚。
陸錚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依舊保持著跪姿,頭顱卻更低了一分,幾乎要觸及冰冷的地麵。他沉默了一息,“卑職……”他終於開口,聲音比之前更加低沉沙啞,“……告退。”
他動作利落地起身,後退兩步,然後才轉身,步伐沉穩地走向緊閉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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