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外,剩餘錦衣衛各自將馬栓好後,就近找了家食店。十餘人還沒進店,店內的食客便一哄而散。眾人見狀並無反應,自顧找地坐下,這種場麵眾人早已司空見慣了。
店裡的夥計臉色發白,哆哆嗦嗦地問:“各……各位……大人,吃……吃點什麼?”
總旗蕭敬看他這樣,不耐煩地揮手:“有什麼上什麼,快點去吧!”
夥計趕緊轉身離開。
蕭敬對著眾弟兄抱怨道:“他娘的!到哪兒都把我們當豺狼虎豹躲著!可咱們也是平常人家,從沒欺負過百姓。現在錦衣衛的名聲,真是臭得沒法說了!”
眾人紛紛點頭。有人說:“就是!我爹娘都是種地的,全靠我前幾年在邊軍賣命,才換來這身皮。”
一個粗壯的漢子愁眉苦臉地歎氣:“唉!這年頭,咱們也就看著威風!俸祿從來沒領全過。我家崽子餓得眼睛發綠,婆娘差點去要飯了!唉……多虧陸大人來了,才吃上幾天飽飯!”
眾人聽了哄笑起來。總旗蕭敬笑道:“老李,不是我說你,你這大塊頭,說話聲還沒你婆娘大。”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有人問:“話說回來,老李打仗肯定是把好手!人也老實,怎的進了錦衣衛?”
老李苦著臉,無奈地說:“咱家是軍戶。老娘死活不讓去當兵,沒辦法才進的錦衣衛。”
說話間,夥計便端來幾碟菜肴,顫顫巍巍地擺上桌麵。還不忘躬身問道:“各...各位大人,可...可要...酒水?”
蕭敬擺了擺手,“不必了吧,我等有公務在身,快去盛飯來,少不了你飯錢。”
夥計連聲應著:“這就去...小的這就去。”
…………
另一邊,蘇府。
蘇建華急急忙忙闖入書房,氣息微促地稟報:“老爺……老爺!聽、聽下人們說,陸府……陸府來了一隊錦衣衛!老爺,想是陸公子派來的,可要即刻派人去陸家……”話音未落,便被蘇文定沉穩打斷:
“無妨。既已派人前來,蘇家之困當可無憂。如今,該著急的,便不是我蘇家了!繼續派人盯著便是。”
“是,老爺。”蘇建華應聲,旋即轉身退去。
與此同時,內院。
一個小丫鬟跑進蘇婉清的閨房,帶著一絲興奮:“小姐!我剛聽蘇管事和老爺說……說陸府來了一隊錦衣衛呢!”
蘇婉清聞言,眉頭微蹙,心口驀地一緊,一時間五味雜陳。“雖說陸家出手,能解通判之子強納自己為妾的危局,可終究……是要履行婚約,嫁與那陸錚了。”
蘇婉清暗自思忖,“嫁為人婦……那陸家公子,我連麵都未曾見過。日後生活如何,是好是壞,全係於他一身……他如今權勢熏天,一言便可定人生死,我一介弱質女流,往後如何,終究難料!”
“小姐,蘇管事說那場麵可威風了!您要是嫁過去,就再沒人敢欺負咱們啦!”小丫鬟杏兒在一旁嘰嘰喳喳,滿眼都是憧憬。
蘇婉清心底一聲微歎,麵上卻未顯露,不忍拂了杏兒的興頭。她曾想過不嫁,一輩子守著爹爹與娘親。可女子焉有不嫁之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她一個小小女子能作得了主的?眉間憂色難掩,心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索性,她將手中賬冊輕輕擱下,聲音清越地吩咐:“杏兒,去請護院頭林叔來,再命人備好馬車。順道知會爹爹一聲,我要去趟布行。”注:北方棉花種植廣泛,真定府是棉紡織業重鎮,蘇家布行主營棉布、絲綢的織造、染色與販賣。)
杏兒脆生生應道:“好的,小姐!”轉身便去尋林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