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德…”沈煉眼中寒光一閃,“讓他跑。他跑得越快,暴露的‘線’就越多。等他把河南的臟東西都牽出來…你的刀,才好儘情砍殺。”
沈煉頓了頓,補充道:“繼續施壓。周王府的錢糧,各地豪強的‘捐餉’,還有衛所軍屯的舊賬…一筆一筆,都要清算乾淨。
陛下和陸大人要的,不是一個擊退流寇的河南,而是一個被徹底清洗、牢牢握在朝廷手中的河南。”
開封城仿佛被一層厚厚的冰所覆蓋,冰麵上是沈煉帶來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恐懼。但在冰層之下,官場的怨毒、豪強的憤怒、百姓的絕望、以及流寇的野心,正在瘋狂地滋生、醞釀、沸騰。
這座中原重鎮,已然成為一個巨大的火藥桶。而沈煉,正冷靜地站在桶邊,手握火把,等待著將所有不穩定因素徹底引爆、滌蕩的那一刻。
他不在乎過程有多血腥,他隻在乎結果——一個以北鎮撫司的恐怖重塑秩序、用無數人頭和鮮血澆灌出的、絕對服從的河南。
……
歸德府外,荒野。
一隊約二十騎的人馬,他們身著深灰色或土黃色的勁裝,外罩防雨的油布鬥篷,鞍韉上沒有任何標識,武器也用布包裹以減少反光和碰撞。
唯有領頭者那雙在陰影下依舊銳利的眼睛,暴露了他們絕非尋常旅人。
這正是北鎮撫司“辨骨”麾下最擅長追蹤獵殺的一支精銳,領頭的是綽號“鷂子”的總旗高嶽。
高嶽勒住馬,舉起拳頭,身後所有騎士瞬間靜止,如同融入環境的岩石。
他翻身下馬,蹲在一處泥濘的車轍旁,手指輕輕撚起一點尚未完全乾涸的、混雜著牲口糞便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兩天內,大批人馬經過,有騾馬,還有不少驢車,負載很重。”
高嶽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磨砂,“方向東南,不是去歸德府城,是往睢州、柘城一帶的偏僻小路。”
一個番子遞過一塊從路邊灌木叢撿到的破布條,上麵沾著暗紅色的血跡和幾根粗硬的鬃毛。
“像是從破舊棉襖上掛下來的,血還沒完全黑,人過去不超過一天。這鬃毛…像是拉車的劣馬或者健驢。”
又一人從遠處草叢回來,手裡捏著幾粒特殊的馬糞:“頭兒,找到幾坨新鮮的,裡麵有沒消化的黑豆和麩皮,這不是普通農戶或流民能吃得起、喂得起的料。
還有蹄印,雖然故意弄亂了,但有幾處深陷,像是馱著重物。”
高嶽眼中寒光一閃,攤開一張簡陋的輿圖,手指在上麵快速劃過:“他們搶了糧,負重變大,不敢走大路官道,隻能鑽這種鄉間野徑。
睢州、柘城…再往東就是亳州!他們是衝著渦河水道去的!想利用水路轉移糧草,或者乾脆順流而下,進入南直隸鳳陽府地界攪風攪雨!”
“立刻!”高嶽語速極快,“飛鴿傳書稟報沈大人——已鎖定闖賊主力大致方位及意圖,正向睢州、柘城方向流竄,或欲利用渦河水道!
請求張將軍速發精騎,自西北向東南壓迫,我部將繼續咬住,為其指明方向!”
“是!”一名番子立刻從鞍袋中取出小巧的信鴿和紙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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