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附近山區
李自成殘部龜縮在一處易守難攻的山寨裡剛打下不久)。
人數已勉強恢複到五六百,但多是沿途裹挾的饑民和新投奔的小股土匪,戰鬥力與河南時的老營不可同日而語。
缺糧、缺藥、缺鹽,士氣低落。
“闖王,弟兄們快斷糧了!山下官府查得緊,幾個鎮子都加強了鄉勇,買糧的路子快斷了!”一個頭目愁眉苦臉。
劉宗敏傷勢未愈,煩躁地一拍桌子:“媽的!這南直隸的官狗,看著稀鬆,關隘卡子卻設得賊多!富得流油的地方,看得見摸不著,憋屈!”
幾個新投奔的土匪頭子眼神閃爍,其中一人諂媚道:“闖王,八大王張獻忠,此時應在另一路活動),小的聽說…鳳陽那邊。
雖然守著皇陵,但衛所兵爛得出奇,就知道欺負老百姓。而且…聽說皇陵裡麵,陪葬的好東西海了去了!要是能…”
“放屁!”李自成猛地打斷他,眼神凶厲,“掘朱皇帝的祖墳?那是自絕於天下!
到時候就不是官軍剿我們,全天下的口水都能淹死我們!官兵會像瘋狗一樣追著我們不死不休!”
作為曾經的驛卒,李自成對皇權的象征有著根深蒂固的敬畏,同時也深知其政治敏感性。李自成求的是活路和天下,不是這種招致天譴人怒的絕路。
但那個土匪的話,卻像一顆種子,落在了貧瘠的土壤上。極端困境下,人的底線會不斷被突破。
李自成雖然否決,但這個念頭已經在他和部分頭目心中埋下。現在更需要的是實際的出路。
“滁州不行,就往東走!”李自成盯著簡陋的地圖,“去打來安!或者盱眙!
那邊靠洪澤湖,水陸碼頭,糧商多,也好補充船隻!搶一把就走,然後想辦法渡過長江,去江西!”有些刻意的避開了西邊鳳陽的方向。
……
南京守備太監曹化淳與北京王德化同氣連枝)收到了北鎮撫司的密函,心中暗罵陸錚給他找麻煩。
曹化淳雖加強了鳳陽皇陵的暗守,但對整個南直隸的防務並不上心。
“流寇不過是些喪家之犬,能成什麼氣候?驚擾了皇陵,自有鳳陽留守和撫按衙門擔責。”
曹化淳對心腹嘀咕,“咱家隻管好南京這一畝三分地就行。倒是得多派稅監,趁著亂子,好多收點‘助餉’…”
而南京兵部尚書則正與應天巡撫扯皮,互相推諉剿寇的責任和糧餉。
都認為流寇主力仍在河南,南直隸這點不過是癬疥之疾,隻需令各地州縣緊閉城門、加強鄉勇即可。
誰都不願調動那點寶貴的、主要用於護衛南京和漕運的機動兵力,去野外跟流寇捉迷藏。官僚係統的怠惰和扯皮,給了李自成殘部寶貴的喘息和移動空間。
錦衣衛
陸錚收到了南直隸“聽風”的密報:李自成部有東動向來安、盱眙方向),暫無直接撲向鳳陽跡象。
“還算聰明,知道底線。”陸錚冷哼一聲。
但陸錚知道,饑餓和絕望會讓人變得瘋狂。李自成現在不去,不代表以後壓力大了不會狗急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