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的叛亂,瞬間改變了西南的格局。張獻忠若與沙定洲勾結,後果不堪設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陸錚身上。是分兵救雲南?還是按原計劃全力攻四川?
陸錚站在輿圖前,目光在四川與雲南之間來回巡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壓力如山,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愈發銳利。
良久,他猛地一拍地圖,決然道:“傳令全軍,按原定計劃,三日後,兵發夔州!入川平賊!”
陸錚環視眾將,聲音沉穩而有力:“雲南之亂,固然可慮,然根子在四川!隻要我軍能速克張獻忠,光複川中,則沙定洲孤掌難鳴,惶惶不可終日!
屆時,或可傳檄而定!若此時分兵,則兩頭落空,正中賊寇下懷!”
殘月再次升起,清冷的光輝照耀著漢江兩岸連綿的軍營。
陸錚知道,這是一場豪賭,他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四川戰場。
前路是三峽天險,是狡詐殘暴的張獻忠,是充滿未知的川中地形,還有身後朝堂那永不熄滅的猜忌之火。
但他的步伐沒有絲毫猶豫。大軍如蓄勢已久的洪流,即將衝向那決定國運的峽江之門。
陸錚的決心已定,大軍如臂使指,開始向夔州方向壓迫。
忠武軍主力在曹變蛟的率領下,作為先鋒,沿漢水西進,一路清掃張獻忠布置在鄂西山區的零星據點,兵鋒直指川東門戶。
與此同時,來自江南的糧草軍械,在林汝元的高效調度下,正通過長江水道,源源不斷地運抵夷陵今宜昌),建立起穩固的前進基地。
然而,就在陸錚準備親率中軍離開興安,前往前線督戰時,一封來自京城的六百裡加急密報,讓他不得不再次停下了腳步。
密報並非來自朝廷通政司,而是通過錦衣衛最隱秘的渠道送達,落款是他在京中的核心盟友之一。
信中的內容讓陸錚的眉頭深深鎖起:朝中反對派並未因朝廷同意入川而偃旗息鼓,反而因其“拒援雲南”的決策儘管陸錚並未公開表態。
但其按兵不動、專注四川的動向已被反對派解讀為“坐視雲南淪陷”)而掀起了新一輪的猛烈攻訐。
更關鍵的是,他們似乎說動了周太後身邊那位極具影響力的老太監,使其進言,認為陸錚“權欲熏心,隻顧擴張己功,罔顧社稷安危”。
甚至隱隱提出了“若陸錚入川後,與張獻忠形成對峙,或甚至……養寇自重,又當如何?”的可怕猜測。
這背後,顯然有江南那些因新政利益受損的官僚和勳貴們在暗中推波助瀾。
他們無法在戰場上擊敗陸錚,便選擇在政治上下手,試圖在他最關鍵的時刻,從背後勒緊絞索。
“督師,京城……情況不妙。”隨軍的錦衣衛同知壓低聲音,臉色凝重,“據說,太後已有意派遣監軍,前往四川前線……”
“監軍?”陸錚眼中寒光一閃。他太明白這些太監監軍的破壞力了,明朝中後期多少良將栽在這些閹人手裡。
若真派來個不懂軍事、隻知爭權奪利、胡亂指揮的監軍,入川之戰必將平添無數變數,甚至可能功敗垂成。
此刻,他麵臨著比軍事進攻更緊迫的政治危機。他必須穩住京城,至少,要在他取得決定性勝利之前,確保後方不會起火。
“擬兩份密信。”陸錚沉吟片刻,快速下令,“第一封,給內閣李閣老。陳明利害,雲南之亂,根在四川,若分兵必致兩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