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行營,陸錚幾乎同時收到了來自馬科和謝尚政的軍報。
看著兩份措辭不同但內容相近的急報,陸錚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馬科的直覺,謝尚政的分析,都指向同一個結論——皇太極動手在即,而且首要目標,極可能就是薊鎮至宣大一線。
“果然來了……”陸錚喃喃道。他立刻走到沙盤前,上麵清晰地標注著北方的山川隘口和軍隊布防。
“督師,馬、謝二位將軍皆求援,我們是否……”一旁的參軍試探著問道。
陸錚搖了搖頭:“此刻派兵,遠水難救近火。何況,曹變蛟部已東出,漢中兵力需震懾四方,不可輕動。”
陸錚沉思片刻,下達指令:
“第一,以川陝總督府名義,行文馬科、謝尚政,嘉獎其警惕,令其依既定方略,嚴守關隘,以挫敵銳氣為首要,不必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
尤其告誡謝尚政,薊鎮城牆堅固,當發揮火器之利,倚城而戰,勿要與虜騎野戰爭鋒!”
“第二,將此軍情,立刻以六百裡加急,再附上我的簡要判斷,直送京師通政司及內閣!
語氣要急切,點明虜寇大舉入犯在即,請朝廷速定大計,協調諸軍!”
“第三,傳令曹變蛟,其所部在北援軍團中,加快在河南的適應性操練,囤積糧草,隨時準備聽令北上!告訴他,真正的考驗,快來了!”
陸錚的應對,清晰而冷靜。他無法直接指揮北疆戰事,但他可以通過自己影響力範圍內的渠道,強化預警,統一邊將思想,並向朝廷持續施壓。
他將自己定位為一個戰略層麵的協調者和預警者,同時確保自己手中的機動力量處於待命狀態。
消息傳出,漢中行營的氣氛更加緊張。所有人都明白,北方的烽火一旦點燃,整個大明的命運都將迎來一場嚴峻的考驗。
而陸錚,這個身處西南樞紐的年輕督師,他重建的邊軍體係能否抵擋住八旗的鐵蹄?
他的全局謀劃,又能否在即將到來的亂局中,為大明尋得一線生機?
答案,很快將在長城沿線,用鮮血與烈火書寫。
……
薊鎮,三屯營,總兵府邸謝尚政駐地)。
夜色深沉,總兵府大堂內卻燈火通明。薊鎮副總兵實際主持軍務)謝尚政並未安寢。
而是與麾下主要將領、以及從永平、密雲等分守地趕來的參將、遊擊們進行著最後一次軍議。
巨大的薊鎮防區沙盤上,插滿了代表不同部隊的標識。
謝尚政麵色凝重,手指點向沙盤上最重要的幾個隘口:“諸位,虜酋稱帝,其誌不小。
我薊鎮首當其衝,萬不可有絲毫懈怠!現在,各自再報一遍家底,我要心裡有數!”
一位麵容黝黑的中年將領率先抱拳,聲如洪鐘:“稟軍門!卑職密雲副將趙率教!麾下現有戰兵一萬二千!
其中,末將直屬之‘震虜營’步卒五千,皆披鐵甲,善用火銃、長槍;另有騎兵兩千,馬匹膘肥體壯。
分守古北口、牆子嶺等隘口之營兵五千,據險而守,亦堪稱精銳!庫存火藥、箭矢足備,滾木礌石堆積如山!”
謝尚政微微頷首,趙率教是薊鎮有名的悍將,他的部隊是薊鎮的中堅力量。
另一位將領接著道:“卑職永平參將曹鳴雷!所部官兵九千!
永平府乃京東重鎮,卑職不敢怠慢,麾下火器尤多,有車載弗朗機炮四十位,大將軍炮十位,各類火銃三千餘杆!
步卒結車陣、倚城而戰,自信不遜於任何虜騎!”
“好!”謝尚政讚了一聲,“曹參將的火器,乃是我軍克敵之關鍵!”
隨後,其他分管石門寨、馬蘭峪、喜峰口等處的將領也一一稟報:
“卑職轄下官兵八千,扼守喜峰口要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