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蘇州,沈家園林深處
沈萬金的臉色不太好看。林汝元配合新任欽差,以雷霆手段查辦了幾個煽動“民意”的頭目。
並順勢揪出了他們與幾家囤積居奇米行的關聯,以“擾亂市場、抗拒國策”的罪名迅速處置。
雖然未能直接牽連到沈家,但無疑斬斷了他幾條觸手,讓欽差催餉的工作得以艱難推進。
“陸錚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了!”沈萬金對著幾位心腹商人及一位代表錢謙益等士紳利益的在野官員冷聲道,“他在北邊討好楊嶽,在西邊籠絡侯世祿,現在又想把腳踩進中原!
真讓他成了氣候,還有我等立足之地嗎?”
那在野官員撚著胡須,陰惻惻地道:“沈翁稍安勿躁。陸錚此舉,看似高明,實則可授人以柄。
‘擅設撫民點’,‘私擴鄉勇’,此乃逾越之舉!
我等可在朝中、在士林,大肆宣揚其‘收買人心,圖謀不軌’。同時,”他壓低了聲音,“他不是要接收流民嗎?我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派些人,混入流民之中……”
沈萬金眼中精光一閃:“先生的意思是?”
“鼓噪!生事!甚至……讓他那幾個‘撫民點’,出幾條人命!”在野官員臉上露出一絲狠毒,“隻要亂了,他的‘善政’就成了‘暴政’,他的‘安民’就成了‘擾民’!到時候,看他如何收場!”
沈萬金緩緩點頭,臉上露出了然的冷笑。
明的經濟封鎖難以完全奏效,那就用更陰損的招數,從內部瓦解陸錚的根基。
數日後,宣大前線,大同城外臨時帥帳
楊嶽親臨大同前線巡視。站在剛剛加固的城牆上,他能看到遠處地平線上,清軍遊騎卷起的煙塵。
城下,士兵們正在加緊布設拒馬、挖掘壕溝,氣氛緊張。
張勉仁指著城外依稀可見的清軍營壘,聲音沙啞:“督師,阿濟格的主力就在三十裡外紮營,這幾日哨騎衝突越發頻繁。
若非督師協調來的川陝糧餉軍械及時到位,末將……真不知能否穩住軍心。”
楊嶽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沉重:“勉仁,辛苦你了。”他心中清楚,川陝的援助是雪中送炭,但也讓他在麵對陸錚時,少了幾分底氣。
陸錚不是活雷鋒,他付出的每一分,必然期待著十分的回報,無論是政治上的,還是戰略上的。
回到帥帳,楊嶽看著地圖上被重點標注的川陝區域,對幕僚長歎:“陸恒毅此人,手段老辣,步步為營。
他如今穩住了川陝,滲透了甘肅,又意圖經略中原。其勢已成,朝廷……已難鉗製矣。”
幕僚低聲道:“督師,那日後……”
楊嶽沉默良久,緩緩道:“日後之事,日後再說。眼下,唯有先渡過北疆這場劫難。
傳令諸軍,嚴密戒備,沒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動!
一切,待秋後見分曉。”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即將到來的與皇太極的決戰上,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
漢中,總督行轅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