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坦蕩堅定,聽得任發心頭一熱,方才那一絲擔憂也煙消雲散。
他暗自慚愧:怎會懷疑這位年輕道長會棄他們而去?
同時他也悔恨交加——若非當初不聽九叔勸告,何至於險些命喪親父之手?
隻是秦淵那句“讓他徹底安息”,聽著總覺得有些異樣,但此刻已顧不上細想。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隻要渡過此劫,我任發定當重金酬謝九叔與道長的大恩大德!”他連聲道謝,語氣真摯。
他家底殷實,遠非先前趙老爺可比,何況這次關乎女兒性命,絕不會吝嗇分毫。
秦淵聽了,心中滿意,麵上卻依舊推辭了幾句,以示謙遜。
這一夜驚魂未定,三人自然毫無睡意,索性留在廳中商議後續對策。
“還有一點,任老爺。”秦淵忽而開口,“任老太爺之所以第一時間找上你們,恐怕是因為至親血脈對他大有助益,一旦吸食,他的力量便會迅速增強。
因此,要想儘快解決此事,最好的辦法是以你們的血為引,誘他現身,我再出手將其製服。
如此一來,不僅任家得以安寧,全鎮百姓也能免於禍患。”
他說得義正詞嚴,仿佛全然出於對一方平安的考量,其實也正是如此——傷亡越少越好,這才是真正的責任。
任發和婷婷聽完,都覺得此計可行。
早一日解決,就少一分危險。
拖得越久,夜裡連眼都不敢合。
更彆提若鎮上無辜之人受害,自己作為僵屍之子,將來如何麵對鄉鄰?
“就這麼定了!我去廚房拿把刀,割點血出來!”任發一拍大腿,轉身就要去取刀。
秦淵差點沒忍住翻白眼——菜刀?這位老爺是要放多少血才肯罷休?
“不必如此!”他趕緊攔下,“用不著動刀子。”
說罷,他朝大力微微點頭。
下一瞬,在任發父女驚詫的目光中,大力從懷中取出一個金屬圓盒。
其實是從腹中取出,隻因外衣遮掩,並未被人察覺。
“哢嚓、哢嚓——”
那盒子竟自行扭動變形,如活物般展開,轉眼間爬出數十隻指甲蓋大小的鐵甲蟲,整齊有序地飛向秦淵掌心。
任發和婷婷看得目瞪口呆,幾乎以為是幻術作祟,哪見過這般奇景?
“不過是茅山一門練氣之法,喚作‘傀儡引’,尋常手段罷了,不必驚訝。”秦淵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
秦淵瞧著兩人神色,心底暗自偷笑。
“任發啊任發,不給你點真功夫瞧瞧,你還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不肯吐出實底。”
他滿意地捏起一隻小巧的醫用工蟲,那蟲背插著一根寸許長的細管,專為取血而設。
指尖輕彈,小蟲如離弦之箭,“啪”地一聲落在任發手背上。
任發渾身一顫,汗毛倒豎,險些跳起來。
好在剛才聽秦淵提過一句,才強壓住驚慌,瞪大眼盯著這不起眼的小玩意兒。
湊近一看,竟發現蟲身上細密齒輪飛轉,精巧得不像凡物。
他心頭猛然一沉,駭然不已。
那工蟲迅速爬到任發手腕血光浮現之處,針尖悄無聲息刺入皮膚,竟無半分痛感。
轉瞬之間,背後細管已被殷紅液體填滿。
不過兩息工夫,秦淵已收足所需之血。
小蟲原路返回,利落地卸下血管,恭敬置於他掌心。
“這些夠用了。”秦淵心中篤定。
那一管血約莫二三十毫升,雖不多,卻也夠用。
足夠喚醒沉寂的屍血生機。
“道長,咱們下一步怎麼走?”任發急切開口。
秦淵聞言,嘴角微揚,笑意如漣漪般漾開。
“接下來嘛,就輕鬆了。”
……
“當當當當——!”
“出人命啦!任家死了人啦!!”
次日清晨,鎮中鑼聲四起,消息像風一樣刮遍任家鎮每個角落。
阿威坐在輪椅上,由手下推著緩緩抵達任府。
“表姨父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你讓侄兒我往後可怎麼活啊!!”
一進門瞧見地上直挺挺躺著、麵色鐵青的任老爺,阿威頓時放聲悲嚎,哭得比喪父還慘。
可實際上,他眼角餘光掃到旁邊披麻戴孝、淚眼婆娑的任婷婷,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嘿嘿,昨兒不是讓人把我轟出去嗎?現在報應來了吧?不過您放心,表姨父,婷婷我替您照顧著!”
他心裡盤算著,一臉陰損。
周圍百姓見他來了,紛紛避讓,生怕沾上麻煩。
這阿威的名聲早就臭遍全鎮,誰也不想被他拉去頂缸。
“大夫呢?我表姨父到底怎麼回事?!”阿威揮舞著手槍,趾高氣揚。
昨天沒帶家夥吃了虧,若當時有槍,早一槍崩了那個叫秦淵的小道士。
“回隊長,昨晚任家鎮共七人暴斃,大夫查驗說是失血致死,屍體上有深長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