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蘇晴帶來的“群體潛意識共振”概念,像一塊巨石投入本已波瀾四起的水麵。
“四小時十七分鐘,”周嶼重複著這個倒計時,手指在終端屏幕上快速劃動,調出校園的3d結構圖,將三個已知的發射器坐標標注上去,“我們需要一個反製策略。硬性拆除風險過高,可能觸發‘清理程序’或打草驚蛇。”
“既然是共振,就能被乾擾。”林見清盯著那個不規則的三角形覆蓋區域,大腦飛速運轉,“楚雅的筆記裡提到過,共振係統的脆弱性在於其‘頻率純度’。如果我們在同步指令發送時,注入一個不協調的‘雜波’……”
“理論上可行。”周嶼立刻接上,眼神裡閃過一絲讚許,“但需要精確的頻率參數和足夠的發射功率。我們不知道他使用的具體頻率,也沒有能覆蓋整個三角區域的強力乾擾設備。”
蘇晴一直沉默著,雙手緊握著咖啡杯,指節泛白。此刻,她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我知道頻率參數。”
林見清和周嶼同時看向她。
“小雅銷毀資料前,我……偷偷複印了一份核心數據頁。”蘇晴的聲音帶著愧疚,但更多的是堅定,“我一直留著它,像留著一條罪的尾巴。現在看來,或許是留了一條生路。”她從文件袋的夾層裡,取出一張邊緣已經磨損的泛黃紙頁,上麵是楚雅清秀而複雜的公式和頻率範圍計算。
周嶼接過紙頁,快速掃描,將數據輸入模型。“頻率範圍鎖定。但功率……即使調動我能接觸到的所有實驗設備,覆蓋範圍也達不到百分之三十。”
“不需要全覆蓋。”林見清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標記的“種子”上——張薇,黑框眼鏡男生,齊耳短發女生。“如果我們無法阻止指令發出,或許可以……在‘接收端’進行乾擾。”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腦中迅速成型。
“蘇老師,你需要立刻聯係學校安保部門,用最不引人懷疑的理由,在倒計時結束前,將這三個學生分彆帶到校醫院進行‘緊急健康檢查’。隔離他們,切斷他們與誘導場的物理接觸。”
“周嶼,你需要根據蘇老師提供的參數,製作三個便攜式的、針對性的聲波乾擾器。不需要大功率,隻需要在他們身邊形成一個局部的‘靜默區’。”
“而我,”林見清深吸一口氣,“我去信號最強的中心點。我要親眼看看,當‘蜂群’失去引導時,會發生什麼。也許能捕捉到控製端的更多痕跡。”
周嶼立刻反對:“太危險!中心點不確定性最高!”
“這是最快找到根源的方法。”林見清堅持,“我們有乾擾器,我有準備。而且……我相信我的‘容器穩定性’。”她引用了陳默當年的評價,此刻卻帶著一種自嘲的堅定。
蘇晴看著林見清,仿佛看到了當年義無反顧要去尋找真相的妹妹。她最終點了點頭:“我去安排隔離。周嶼,設備拜托你。見清……一切小心。”
淩晨三點五十分。
校園沉睡在黎明前最深的夜色裡。林見清獨自一人,站在地圖上那個三角形區域的中心點——連接三棟主要教學樓的中庭花園。周嶼製作的微型耳機裡傳來他穩定的聲音:“乾擾器已就位,蘇老師成功隔離了三個目標。倒計時三分鐘。我遠程監測你的生理數據和中庭環境。”
夜風微涼,吹動著林見清的衣角。她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在空氣中累積,像暴風雨前的寧靜。某種低沉的、幾乎超越聽覺極限的嗡鳴開始滲透進她的感知,皮膚泛起細小的疙瘩。是聲波場在增強。
“頻率確認,與資料吻合。場強正在提升。”周嶼的聲音帶著緊繃。
倒計時一分鐘。
林見清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她想象著此刻被隔離在校醫院的張薇三人,是否也感受到了這種無形的召喚,是否在掙紮。
三十秒。
嗡鳴聲變得清晰可辨,像無數隻蜜蜂在顱內振翅。一種莫名的焦躁感開始滋生,想要朝著某個方向移動的衝動隱約浮現。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用疼痛保持清醒。
十秒。
五、四、三、二、一……
同步指令,發送!
嗡鳴聲陡然拔高到一個令人牙酸的頻率!林見清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視野邊緣開始模糊。耳機裡傳來周嶼急促的聲音:“檢測到高強度同步脈衝!見清,穩住!”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林見清的視線猛地定格在中庭對麵——行政樓的側門。
門,無聲地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