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和老胡醫沿著石縫往裡走,岩壁上的苔蘚越來越厚,指尖劃過處能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老胡醫忽然停在一塊凹陷的石壁前,用拐杖敲了敲,回聲悶悶的:“這後麵是空的。”他示意沈眠讓開,從藥簍裡掏出個小鐵錘,輕輕鑿著石壁邊緣,碎屑簌簌落下,漸漸露出個半尺見方的洞口。
“裡頭有東西。”老胡醫眼睛一亮,伸手進去摸索,拽出個蒙著灰的木盒。盒子雕著纏枝紋,鎖扣上赫然刻著個“玄”字,和靈芝上的字跡如出一轍。沈眠剛要伸手去接,盒子突然“哢噠”彈開,裡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卷泛黃的帛書,還有半塊玉佩——恰好能和星野那半塊拚合成完整的圓形,玉麵上“玄”字的缺口嚴絲合縫。
“這是……玄家的信物?”沈眠指尖撫過玉佩,忽然聽見左側林子傳來銅哨聲,短促而急促。老胡醫臉色一變:“是星野的信號!”
兩人循著哨聲往回跑,剛鑽出石縫就見星野扶著樹乾喘氣,胳膊上多了道新傷口,黑血正順著指尖往下滴。“有黑影……穿黑袍,搶玉佩……”他話沒說完就晃了晃,沈眠趕緊扶住他,發現他傷口的黑血比剛才更深了。
老胡醫翻看星野的傷口,眉頭擰成疙瘩:“是‘玄冰毒’,比之前的毒烈十倍!這黑袍人八成是衝玄家信物來的。”他剛要掏解毒粉,就見林子裡飄出片黑霧,一個裹著黑袍的人影站在霧裡,聲音像磨砂紙擦過木頭:“把木盒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沈眠把星野往身後護了護,握緊手裡的玉佩,忽然發現帛書上的字在黑霧裡亮起微光——“玄水為引,雙玉合璧”。她猛地將兩塊玉佩對在一起,玉麵貼合的瞬間,一道白光從縫隙裡竄出,直逼黑袍人!那人影慘叫一聲,黑霧散去大半,露出裡麵沾著銀線的黑袍角。
“是玄家的叛徒!”老胡醫忽然喊出聲,“二十年前叛逃的玄風!他當年偷走了一半家族秘典,沒想到躲在這兒!”
玄風捂著胳膊後退,怨毒地瞪著沈眠:“那玉佩本就該歸我!玄家早就散了,留著信物有什麼用!”他忽然從袖中甩出把淬了毒的匕首,沈眠側身躲過,玉佩的白光卻像長了眼睛,追著匕首纏上去,“滋啦”一聲,匕首竟化成了灰燼。
星野忍著疼吹了聲長哨,左側林子應聲衝出幾道身影——是之前分頭搜查的同伴,手裡都舉著撿來的帶“玄”字的石塊。玄風見勢不妙,轉身要逃,老胡醫卻掏出個瓷瓶,將裡麵的粉末往空中一撒,粉末遇空氣化作白色煙霧,玄風被罩在霧裡,咳嗽著現了原形: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左眼處有道月牙形的疤。
“果然是你。”老胡醫冷笑,“當年你偷走秘典,害死族長,今天該還債了。”
沈眠看著玉佩上流轉的白光,忽然明白過來——所謂玄家信物,從來不是用來收藏的,而是用來召集族人、懲戒叛徒的。她將玉佩舉過頭頂,白光更盛,周圍的“玄”字石塊都跟著發亮,像一圈無形的網,將玄風困在中央。
“縛!”沈眠脫口而出,帛書上的字仿佛有了生命,順著她的聲音鑽進玄風體內。他猛地跪倒在地,黑袍裂開,露出裡麵藏著的半卷秘典。
星野捂著傷口笑:“這下……總算沒白受傷。”沈眠回頭看他,發現他傷口的黑血正慢慢變淡,想來是白光的作用。老胡醫已經撿起秘典,吹了聲口哨:“走,回營地!今晚得好好研究研究這帛書,說不定能解你身上的毒。”
眾人往回走時,沈眠悄悄摸了摸懷裡的玉佩,冰涼的玉麵似乎還帶著白光的溫度。她看向星野,他正好抬頭,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星野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剛才反應夠快的,像個合格的玄家後人了。”
沈眠臉頰發燙,剛想說什麼,就見老胡醫回頭招手:“快點!晚了趕不上營地的熱湯啦!”
沈眠攥著合二為一的玉佩,跟著眾人往營地走。星野的傷口在白光浸染下,黑血漸漸轉紅,他走得慢,沈眠便刻意放慢腳步,落後眾人半拍。
“剛才那白光……”星野低聲開口,聲音還有點虛,“你有沒有覺得眼熟?像不像去年在玄水潭底見過的光紋?”
沈眠點頭。去年汛期,他們為了撈被衝走的藥箱,曾潛進玄水潭。潭底石壁上就刻著類似的白光紋路,當時隻當是天然形成的熒光,現在想來,恐怕也是玄家留下的印記。
老胡醫走在最前麵,正借著月光翻那半卷秘典。帛書材質奇特,水火不侵,上麵的字跡是用銀粉寫的,在暗處會發光。“你們看這兒,”他指著其中一頁,“玄家的‘引雷術’竟要以雙玉為媒,難怪玄風執著於搶玉佩。”
沈眠湊過去,隻見那頁畫著複雜的手印圖譜,旁邊注著小字:“雷引需借月華,雙玉相擊,可喚九天雷。”她忽然想起玄水潭底的紋路,形狀竟與這手印圖譜隱隱相合。
營地的篝火已經燃起,木柴劈啪作響,鍋裡的肉湯咕嘟冒泡。守營的老陳見他們回來,趕緊掀開鍋蓋:“可算回來了!湯都熱第三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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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風被反綁在旁邊的樹乾上,黑袍被扯掉,露出裡麵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衫。他低著頭,沒人理他,隻有火堆投下的影子在他身上晃來晃去。
沈眠盛了兩碗湯,遞一碗給星野,自己捧著另一碗慢慢喝。肉湯裡放了當歸和枸杞,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不少寒氣。她瞥見玄風喉嚨動了動,終究沒忍住,又盛了小半碗,走過去放在他腳邊。
“彆給叛徒好臉!”負責看守的阿武瞪眼,“他當年為了搶秘典,把自己親弟弟推下懸崖!”
玄風猛地抬頭,眼裡布滿血絲:“你懂什麼!”他聲音嘶啞,“玄家早被族長搞得烏煙瘴氣,他用活人煉藥,我弟弟就是被他抓去當藥引的!我不搶秘典,難道看著他把全族的孩子都害死?”
老胡醫放下秘典,冷冷道:“族長煉藥是真,但你偷走秘典後,轉手賣給了黑巫師,害死的人不比族長少。”
玄風張了張嘴,說不出話,最終頹然低下頭,腳邊的湯一口沒碰。
沈眠回到火堆旁,星野把自己碗裡的肉夾給她:“彆想了,恩怨哪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他指了指秘典,“老胡醫說,剩下的半卷可能藏在玄水潭底,明天咱們去看看?”
沈眠點頭,目光落在玉佩上。月光透過玉佩,在地上投出個“玄”字影子,與秘典上的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