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下的露水還沒乾,林劫蹲在石凳旁,正幫小雪調整透明載體的光感度。淡藍色的光暈裡,小雪的小手虛虛捏著一片掉落的槐樹葉,雖然還碰不到實物,卻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哥,秦教授說今天調完,我就能摸到樹葉的紋路啦!”
秦教授坐在旁邊的舊木箱上,手裡捧著陳默留下的黑色設備,屏幕上的亂碼剛解到一半,突然“嘀”的一聲,跳出一行醒目的白色文字:“張澈持有‘方舟’數據,坐標:鏽帶西13號信號站——陳默絕筆”。老教授的手指頓在鍵盤上,眉頭瞬間擰成了結:“張澈……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張澈?”林劫心裡咯噔一下,這個名字他在龍穹的舊檔案裡見過。三年前,張澈是蓬萊的核心技術骨乾,負責“彼岸花”數據庫的意識數據備份,後來因為公開反對蓬萊用活人做意識實驗,被貼上“叛徒”標簽,據說早就被清理者滅口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陳默的設備裡,還持有什麼“方舟”數據?
“是他!”老周扛著鋼管路過,聽到名字突然停住,褲腿上還沾著早上巡邏時蹭的泥,“去年冬天,我在鏽帶北的廢棄工廠見過他!當時他被三個清理者追殺,還救了被堵在裡麵的小豆子!他說他手裡有能毀了蓬萊的東西,讓我彆告訴任何人他的下落!”
小雪的光暈突然晃了晃,顏色暗了半截,聲音帶著點發顫卻很清晰:“哥,我……我能感覺到這個‘張澈’的信號,和我一樣,有被‘宗師’程序傷害過的痕跡,卻比我的信號更穩,像藏著很多秘密。”
秦教授趕緊調出龍穹的舊數據庫,屏幕上跳出張澈的檔案照片——三十歲左右,戴黑框眼鏡,眼神裡沒有蓬萊人慣有的冷硬,反而透著點固執的溫和。檔案裡寫著,張澈當年負責的“方舟計劃”,本是為了備份所有被蓬萊關押的意識樣本,防止數據被毀,後來計劃被蓬萊高層叫停,他也因此被追殺。
“‘方舟’數據……”秦教授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敲著,“應該是所有意識樣本的完整備份,包括那些被蓬萊標記為‘銷毀’的,要是落到壞人手裡,能重新批量控製意識;要是能拿到,我們就能徹底恢複所有被傷害者的意識數據,包括小雪的完整記憶。”
“可他是蓬萊的人,能信嗎?”老周把鋼管往地上一戳,聲音粗得像磨過砂紙,“當年蓬萊的人哪個手上沒沾過血?萬一他是故意引我們過去,設了陷阱呢?”
林劫撿起地上的速寫本,翻到小雪畫的“向日葵17”那頁,指尖蹭過紙頁上的鉛筆痕:“去年冬天,小豆子被救的時候,手裡攥著半塊向日葵形狀的餅乾,是小雪當年最喜歡的牌子。張澈要是想害我們,沒必要救一個無關的孩子,還留著這種細節。”
小雪的光暈亮了起來,她的身影飄到秦教授的設備旁,屏幕上的亂碼突然開始自動排序:“哥!我能看懂這些亂碼!是陳默寫給張澈的威脅信,說要搶‘方舟’數據,用它重新啟動‘宗師’的簡化版,張澈一直在躲他!”
秦教授的眼睛瞬間亮了:“這麼說,張澈不僅不是敵人,還是我們的盟友!他手裡的‘方舟’數據,是對抗未來威脅的關鍵,我們必須找到他,保護好數據!”
當天下午,四人分成兩組出發——老周帶著兩個邊緣人去鏽帶西的廢棄工廠,打聽13號信號站的下落;林劫和秦教授帶著小雪的載體,去張澈當年被追殺的北廠,尋找可能留下的線索。
北廠的鐵門早就被焊死,林劫用折疊刀撬了半天,才弄出一個能容人鑽的縫隙。廠裡的設備鏽得不成樣子,隻有角落裡的一個舊操作台還保持著完整,上麵放著一個生鏽的保溫杯,杯底刻著個小小的“張”字。
“是他的。”小雪的光暈湊過去,屏幕上的信號探測器突然跳成綠色,“我能感覺到他的意識殘留,在這裡待了很久,還……還幫過很多像我一樣的意識碎片找‘臨時家’。”
林劫的手指撫過操作台,上麵有很多細微的劃痕,像用指甲刻的代碼。秦教授掏出筆記本電腦,對著劃痕拍照掃描,屏幕上很快跳出一行代碼:“西13,避‘眼’,信‘葵’”——“眼”應該是指蓬萊的“天眼”係統,“葵”是他們的標記,向日葵,和小雪的速寫本、秦教授的標記都對應上了。
“他在提醒我們,去13號信號站要避開‘天眼’,而且隻有看到‘向日葵’標記,才能相信接我們的人。”秦教授把代碼保存下來,“老周那邊應該快有消息了,我們去西頭彙合。”
剛走到西頭的岔路口,就看到老周帶著小豆子跑過來。小豆子手裡攥著個鐵皮盒子,跑得滿頭大汗:“林劫哥!我知道13號信號站在哪!去年張澈叔叔送我回家時,指過那個方向,說那是‘能藏秘密的地方’!”
跟著小豆子往西邊走,越往裡走,信號越弱——13號信號站藏在一座廢棄的信號塔下麵,入口被偽裝成了一塊鬆動的水泥板,板上用紅漆畫著一朵小小的向日葵,和張澈在北廠留下的標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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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裡了。”林劫掀開水泥板,下麵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黑得看不見底。小雪的光暈突然變得很亮,聲音裡帶著點興奮:“哥!我感覺到他了!就在通道儘頭,他的信號很穩,沒有惡意,還……還在等我們!”
秦教授打開手電筒,光束照亮通道壁上的劃痕,全是“方舟”數據的保護代碼,顯然是張澈特意留下的,防止無關的人進來。走了大概十分鐘,通道儘頭出現一扇鐵門,門上沒有鎖,隻有一個小小的凹槽,形狀和小雪的載體完全吻合。
“是‘活密鑰’驗證。”秦教授把載體遞過去,小雪的光暈貼在凹槽上,“哢嗒”一聲,鐵門輕輕彈開。門後的房間不大,隻有一張舊桌子和一台筆記本電腦,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坐在桌前,頭發有些淩亂,卻眼神清明,看到他們進來,立刻站起來:“你們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們三個月。”
他就是張澈。林劫的目光落在張澈的手腕上,那裡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和檔案裡寫的“被清理者砍傷”的位置一模一樣。張澈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這道疤,是為了護著‘方舟’數據留下的,值得。”
“‘方舟’數據在哪?”老周還是有點警惕,手沒離開腰間的鋼管。
張澈打開電腦,屏幕上跳出無數個閃爍的光點,每個光點旁邊都標著一個名字——是所有被蓬萊關押過的意識樣本,包括小馬、老張被控製的意識碎片,還有很多林劫從沒見過的名字。“這就是‘方舟’,所有意識樣本的完整備份,沒有被‘宗師’汙染過的版本。”張澈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劃過,“我躲了三年,就是為了等能保護這些數據的人,等能真正讓這些意識‘回家’的人。”
小雪的光暈飄到電腦旁,屏幕上的光點突然朝著她的方向聚集,像一群找到燈塔的小船。“他們……他們在跟我打招呼!”小雪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笑得很開心,“張澈叔叔,謝謝你,把他們保護得這麼好。”
張澈的眼睛紅了,他摸了摸載體壁:“當年我沒能保護好更多人,現在能為你們做這些,是我該做的。不過,有個壞消息——蓬萊的‘新主腦’程序,已經盯上‘方舟’數據了,他們知道我在這裡,最多三天,就會派大部隊過來搶。”
林劫的心臟猛地一沉:“新主腦?是比‘宗師’更狠的程序?”
“是‘宗師’的升級版,沒有情感,隻認‘清除異類’的指令。”張澈的聲音沉了下去,“我們必須在三天內,把‘方舟’數據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不然所有意識樣本,都會被徹底銷毀。”
老周的手從鋼管上放下來,語氣緩和了不少:“那我們現在就轉移!鏽帶的舊水廠有穩定的信號屏蔽,能擋住‘天眼’的追蹤!”
張澈點了點頭,開始收拾電腦:“我早就查過水廠的位置,那裡確實安全。不過,轉移的路上肯定會遇到麻煩,蓬萊的人不會讓我們輕易帶走‘方舟’。”
林劫握緊手裡的折疊刀,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光點,又看了看小雪的光暈——這些光點,是無數個“小雪”,是無數個被蓬萊傷害的人。鎖定張澈這個目標,不是為了對抗,是為了守護;不是為了舊仇,是為了讓更多像小雪一樣的意識,能真正重見天日。
通道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傳來“天眼”無人機的“嗡嗡”聲,卻被信號站的屏蔽擋住,傳不進來。四人拎著設備,小心翼翼地從通道裡鑽出來,小豆子已經在外麵等著,手裡拿著四個向日葵形狀的小徽章:“張澈叔叔,這個你上次給我的,說能擋‘天眼’的掃描,你們帶上!”
張澈接過徽章,分給每個人:“這是我改裝的信號屏蔽徽章,能撐兩小時,夠我們到水廠了。”
林劫把徽章彆在胸口,低頭看著小雪的載體,光暈裡的身影正對著他笑:“哥,我們是不是離‘大家都能安穩生活’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嗯,近了一步。”林劫點頭,心裡卻清楚,這隻是保護“方舟”的開始。蓬萊的新主腦、還沒清理乾淨的餘孽、未知的危險,都在前麵等著他們。但此刻,手裡有“方舟”數據,身邊有秦教授、老周、張澈,還有小雪的陪伴,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孤單,也不再害怕——因為他們鎖定的不隻是張澈這個目標,更是所有被壓迫者的希望,是科技本該有的溫度,是人性不該被異化的堅守。
夜色裡,五個人的身影朝著舊水廠的方向走去,徽章上的向日葵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像一顆顆小小的星,照亮了鏽帶的黑暗,也照亮了他們守護希望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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