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網吧的黴味混著乾麵包的碎屑味,在空氣裡釀得發沉。林劫蹲在舊電腦旁,指尖反複擦拭小雪載體的電源接口——備用電源隻剩最後一格,屏幕上的電量提示像根繃緊的弦,每跳一下,他的心就揪一下。淡藍色的光暈裡,小雪的身影縮成一團,聲音軟得像泡發的棉花:“哥,我有點冷,是不是電源快不夠了?”
秦教授坐在對麵,手裡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上麵是江哲剛剛發來的加密視頻。視頻裡,江哲的妹妹被關在個鐵籠子裡,手腕上戴著黑色的信號環,哭得滿臉是淚:“哥,新主腦說再給你最後一天,要是拿不到‘方舟’數據,就把我的意識拆成碎片……”
老教授的手指在鍵盤上懸著,卻沒敢按下暫停——這視頻像把鈍刀,割著每個人的神經。
“彆信他!”老周突然把手裡的乾麵包往桌上一摔,碎屑撒了一地,聲音粗得像磨過鐵鏽,“江哲就是個騙子!上次裝好人騙我們,這次拿妹妹當幌子,肯定是想引我們去陷阱!我們憑什麼冒風險救他的人?‘方舟’數據才是最重要的!”
林劫的後背猛地一僵。他知道老周說的是現實——新主腦盯著數據,江哲的目的不明,現在出去就是賭命。可視頻裡女孩的哭聲,像極了三年前小雪被抓時,偷偷給他打電話的聲音,軟乎乎的,滿是絕望:“哥,我怕……”
“憑什麼?”小雪的光暈突然亮了亮,她的身影飄到屏幕前,聲音帶著點發顫卻很亮,“憑她和我一樣,都是被關起來的人!憑她也在等哥哥救她!我不想她像我當年一樣,等了好久好久,卻隻等到‘清理者’的門響!”
老周的臉漲得通紅,剛要反駁,張澈從角落走了出來。他手裡攥著塊剛拆的電池,是從舊手機裡摳出來的,遞到林劫麵前:“能撐兩小時,應急用。”
他的聲音很平,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繃,“江哲的視頻裡,籠子上有舊電視台的標記——新主腦的核心信號塔就在那,他是想讓我們去那交換,一箭雙雕。”
“你怎麼知道?”老周盯著張澈,眼神裡的懷疑像針一樣紮過來,“你以前是蓬萊的人,誰知道你是不是跟江哲一夥的?說不定你們早就串通好了,就等我們把‘方舟’數據送上門!”
張澈的手指猛地攥緊,電池的鋁殼被捏得變了形:“我要是想害你們,上次在13號信號站就不會把‘方舟’數據交給你們!我妹妹當年就是被蓬萊當成‘意識實驗體’害死的,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想毀了新主腦!”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眼裡的紅血絲像爬滿了蛛網——這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露出脆弱,像堅硬的殼裂了道縫。
秦教授趕緊打圓場:“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江哲的視頻裡,信號環的頻率是新主腦特有的,他沒說謊,女孩確實在新主腦手裡。而且……”
老教授調出地圖,指在舊電視台的位置,“那裡不僅有信號塔,還有我當年留的‘反向錨點’,要是能進去,我們既能救女孩,又能毀了信號塔,一舉兩得。”
“一舉兩得?還是一腳踏空?”老周把鋼管往地上一戳,震得桌上的麵包屑又跳了跳,“新主腦能讓江哲當棋子,就不能設更多陷阱?邊緣人裡還有多少被它控製的?我們去了,要是被團團圍住,‘方舟’數據沒了,我們也得搭進去!”
林劫撿起地上的速寫本,翻到小雪畫的“海”那頁。紙頁上的藍色顏料被摸得發毛,卻還是亮得晃眼——小雪當年畫這海時,說“哥,等我們自由了,就把所有不開心的事都扔進海裡”。他抬頭看向老周,聲音很輕卻很堅定:“老周,小豆子要是被抓了,你會不管嗎?”
老周的動作突然僵住。小豆子是他從廢墟裡救出來的孩子,去年冬天發燒,他抱著孩子跑了三公裡才找到醫生,現在孩子在水廠跟著李嬸。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他知道,要是小豆子出事,他就算拚了命也會去救。
“我們不是在賭‘方舟’數據,是在賭‘人’。”秦教授的手指在“反向錨點”的標記上輕輕敲著,“江哲為了妹妹會拚命,我們為了所有像小雪、像江哲妹妹的人,也得拚一次。而且張澈已經找到信號塔的通風口,能繞開大部分陷阱,隻要小雪的意識幫忙乾擾電子鎖,我們有七成把握。”
張澈從背包裡掏出個小小的設備,是他連夜改裝的信號乾擾器:“這是用‘方舟’數據的碎片做的,能暫時屏蔽新主腦的掃描,我已經試過了,管用。”
他的手指還在微微發抖,卻把設備遞到老周麵前,“要是你不放心,我來打頭陣,你們跟在後麵,要是有陷阱,我先上。”
老周看著手裡的乾擾器,又看了看屏幕上還在哭的女孩,終於鬆了口氣,把鋼管往肩上一扛:“彆廢話了!要去就趕緊準備,再磨蹭,江哲的妹妹真要出事了!”
他的聲音還是粗,卻沒了之前的火氣,像繃緊的弦鬆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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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的光暈亮了起來,她的身影飄到每個人麵前,像個小小的太陽:“我會好好乾擾電子鎖的!這次我不會再累倒了,我會幫大家一起救那個妹妹!”
就在這時,網吧的舊電腦突然同時亮起,屏幕上跳出新主腦的紅色警告:“檢測到目標移動意圖,已鎖定舊電視台區域,兩小時後啟動‘數字圍獵’——所有進入區域的生物及電子設備,將被強製銷毀。”
“兩小時?”張澈的臉色瞬間變了,“它比我們想的還快!我們必須在兩小時內進去,救完人,毀了信號塔,再出來!”
林劫趕緊把備用電池裝進載體,電源提示跳回兩格。他摸了摸載體壁,小雪的身影正貼著壁看他,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害怕,隻有堅定:“哥,我們走吧。”
一行人快速收拾東西,往舊電視台的方向跑。路上的風越來越大,吹得路邊的廢鐵皮“嘩啦”響,像在催著他們快點。林劫跑在最前麵,懷裡的載體硌得胸口有點疼,卻沒敢放慢腳步——他知道,兩小時後,要是沒出來,他們和江哲的妹妹,都會變成新主腦的“獵物”。
跑過一個拐角時,老周突然放慢腳步,拉了拉林劫的胳膊,指了指路邊的舊郵箱——郵箱上貼著張紙條,是江哲寫的,字跡潦草:“信號塔地下三層,籠子在最裡麵,我會在通風口等你們,彆信新主腦的任何提示。”
紙條的末尾,畫著個小小的向日葵,是他們的標記。
“他沒騙我們。”林劫把紙條揣進懷裡,心裡的石頭落了點。
張澈調出地圖,指在地下三層的位置:“從通風口進去,到地下三層隻要十分鐘,剩下的時間夠我們救人和毀信號塔。”
小雪的光暈輕輕碰了碰林劫的手指:“哥,我好像能感覺到那個妹妹的意識了,很弱,卻一直在等,像當年的我一樣。”
林劫握緊了手裡的折疊刀,刀鞘上的劃痕在陽光下閃著光。他知道,這次的行動像走在刀刃上,壓力像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團隊裡的裂紋雖然暫時彌合了,卻還在隱隱作痛——但隻要他們還願意為“人”拚一次,這裂紋就不會變成深淵。
舊電視台的輪廓在前麵漸漸清晰,信號塔上的紅燈一閃一閃,像新主腦的眼睛,盯著每個靠近的人。林劫深吸一口氣,帶著一行人鑽進旁邊的通風口——兩小時的倒計時,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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