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水廠的蓄水池裡,向日葵種子剛冒芽,嫩綠色的小尖頂著泥土,像一群剛睡醒的小娃娃。小豆子蹲在旁邊,用小鏟子輕輕給芽苗鬆土,嘴裡哼著小雪教的兒歌:“芽兒芽兒快長大,跟著太陽不害怕……”
林劫坐在操作台旁,給小雪的載體裝新做的“意識拓展模塊”——秦教授說,裝了這個,小雪以後能在載體外待更久,甚至能碰一碰真正的向日葵芽。淡藍色的光暈裡,小雪的身影正貼著模塊晃,指尖偶爾碰一下載體壁,能看到細碎的藍光沾在壁上,像星星落了上去:“哥,等芽兒長大,我是不是就能摸一摸它的葉子了?”
“能。”林劫笑著點頭,指尖劃過模塊上的紋路——這是張澈用舊服務器零件改的,邊角磨得光滑,還刻了個小小的向日葵,和小雪的標記一樣。張澈坐在旁邊,正調試“方舟”數據的備份設備,屏幕上的綠色進度條平穩,看起來是難得的安生日子。
江哲帶著江曉在蓄水池外散步,曉妹妹手裡攥著個布娃娃,是李嬸用舊布料縫的,娃娃衣服上繡著朵小向日葵。李嬸則在土灶上熬粥,米香混著向日葵的泥土味,在空氣裡釀得暖融融的——所有人都在盼著,等處理完蓬萊殘餘,就一起去看海,像小雪畫裡的那樣。
突然,老周扛著鋼管從外麵衝進來,手裡攥著張皺巴巴的紙條,臉色鐵青,聲音像炸雷:“張澈!你給我解釋清楚!這是什麼?!”他把紙條摔在操作台上,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今晚八點,把‘方舟’數據備份帶到舊碼頭,給蓬萊的人,不然就把你當年幫蓬萊做意識實驗的事,全告訴林劫他們——你妹妹的意識碎片,也在我們手裡。”
所有人都愣住了。張澈的臉瞬間白了,手指顫抖著拿起紙條,嘴唇動了半天,卻沒說出一句話——紙條上的字跡雖然潦草,卻模仿了他的筆鋒,連他當年在蓬萊的“秘密”都寫得清清楚楚,像是他真的和蓬萊殘餘有聯係。
“是你……真的是你!”老周的鋼管往地上一戳,震得操作台都晃了晃,“我就說你前蓬萊的人靠不住!當年幫他們做實驗,現在又想賣我們的‘方舟’數據!小豆子、曉妹妹,還有這麼多邊緣人,都要被你害了!”
小豆子嚇得趕緊躲到林劫身後,小手攥著林劫的衣角,眼睛紅紅的:“張澈哥,你彆賣數據好不好?我不想被蓬萊的人抓去……”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讓蓄水池裡的氣氛瞬間冷到冰點。
張澈的肩膀突然垮下來,他想解釋,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了——紙條上的“秘密”,隻有他自己和當年蓬萊的幾個核心人員知道,現在被擺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百口莫辯:“不是我……我沒寫這紙條,也沒聯係蓬萊的人……我妹妹的碎片在我這裡,他們怎麼可能有……”他掏出懷裡的小盒子,裡麵裝著妹妹的半塊意識碎片,卻沒人敢靠近,連李嬸都往旁邊退了退。
“沒人信你!”江哲突然衝過來,一把揪住張澈的衣領,眼神裡滿是憤怒——曉妹妹的意識剛恢複,他絕不能讓蓬萊的人再把她抓回去,“說!你把數據備份藏哪了?今晚八點的交易,是不是真的?”
張澈被揪得喘不過氣,卻還是搖頭:“我沒藏數據,備份在操作台上,你們可以看……我真的沒跟他們聯係……”他的聲音帶著委屈,像當年妹妹被抓時,沒人信他的警告一樣,那種無力感再次把他裹住。
小雪的光暈突然飄到張澈身邊,輕輕碰了碰他的手,監測儀裡傳來她急促的聲音:“哥!張澈哥的意識沒有‘壞東西’!這紙條有‘假信號’,是蓬萊的人偽造的!他們想讓我們吵架,自己搶數據!”
可她的聲音太輕,被老周的怒吼蓋了過去:“你個小丫頭懂什麼!紙條上寫的清清楚楚,連他當年做的破事都知道,不是他是誰?!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就先廢了他,省得他害大家!”
林劫趕緊攔住老周,心裡卻也犯了嘀咕——紙條上的細節太真,連張澈妹妹碎片的事都提了,不像是隨便偽造的。他看向秦教授,老教授正拿著紙條,用放大鏡仔細看,眉頭皺得緊緊的:“這紙條的紙,是蓬萊舊檔案用的特種紙,現在隻有他們的殘餘勢力能拿到……而且字跡雖然像張澈的,卻有個破綻——張澈寫‘妹妹’兩個字時,會在‘妹’字右邊多畫一點,這紙條上沒有,是模仿的!”
秦教授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了愣。張澈趕緊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個“妹妹”,果然在“妹”字右邊多了個小小的點——那是他當年教妹妹寫字時,妹妹總愛多畫一點,後來他也跟著養成了習慣,從來沒告訴過外人。
“還有!”秦教授指著紙條上的“舊碼頭”,“舊碼頭上個月被台風衝垮了,根本沒法交易,蓬萊的人不知道,才會寫在這裡——這說明紙條是他們瞎編的,連實地都沒去看過!”
張澈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衝到操作台旁,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調出通訊記錄:“你們看!我最近的通訊隻有跟你們的,沒有任何陌生號碼!蓬萊的人怎麼可能聯係我?他們是想讓我們互相打起來,自己趁亂搶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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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通訊記錄清清楚楚,沒有任何異常。老周的臉瞬間紅了,他撓了撓頭,鬆開攥著鋼管的手,聲音低了八度:“張澈,對不住……我太急了,沒看清楚就罵你……我就是怕小豆子出事,他爹娘走得早,我不能再讓他受委屈……”
江哲也鬆開了揪著張澈衣領的手,不好意思地彆過頭:“我也……我也太衝動了,曉妹妹剛好轉,我怕她再被抓走……”
張澈搖了搖頭,把筆記本合上:“我知道你們是擔心大家。換作是我,要是曉妹妹或小豆子有危險,我也會慌。”他頓了頓,看向操作台旁的“方舟”數據備份,“蓬萊的人想用離間計讓我們亂,我們偏不能亂——今晚八點,我們去舊碼頭,等著他們來,正好把他們一網打儘!”
林劫點了點頭,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就這麼辦!張澈,你假裝去交易,我們埋伏在周圍,等他們一出現,就用電磁屏蔽器把他們的設備廢了,再把人抓起來!”
小雪的光暈亮了起來,她的身影飄到眾人中間,屏幕上跳出個大大的向日葵圖案:“太好了!我們一起抓壞人,以後再也沒人能讓我們吵架了!”
小豆子也從林劫身後走出來,跑到張澈身邊,遞給他一個用鐵絲做的小向日葵:“張澈哥,這個給你,對不起,我剛才不該懷疑你。”
張澈接過小向日葵,眼眶有點紅,他摸了摸小豆子的頭:“沒事,豆子,以後我們都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
李嬸把熬好的粥端過來,給每個人盛了一碗:“快趁熱喝,喝完了有力氣抓壞人!今晚過後,我們就能安安穩穩地等向日葵開花,去看海了!”
蓄水池裡的氣氛又暖了回來。林劫喝著熱粥,看著身邊的夥伴——張澈在調試屏蔽器,老周在檢查鋼管,江哲在陪曉妹妹玩布娃娃,小豆子和小雪的光暈一起蹲在向日葵芽旁,小聲說著話。他突然明白,蓬萊殘餘最厲害的武器,從來不是程序或數據,是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而他們最強大的盾牌,也不是設備或技術,是彼此的信任和守護。
傍晚時分,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張澈帶著“假數據備份”,假裝去交易;林劫、老周、江哲帶著電磁屏蔽器和鋼管,埋伏在舊碼頭周圍;秦教授帶著小雪的載體和曉妹妹、小豆子,在遠處的山坡上接應,一旦有危險,就用信號器通知大家。
舊碼頭的風很大,吹得破舊的木板“嘎吱”響。張澈站在碼頭中央,手裡攥著假備份,眼睛盯著遠處的海麵——他知道,蓬萊的人很快就會來,這場用離間計挑起的戰鬥,今晚就要徹底結束。
小雪的聲音從微型監測儀裡傳出來,軟乎乎卻很堅定:“張澈哥,彆害怕,我們都在你身邊!”
張澈深吸一口氣,心裡沒有了之前的委屈和緊張,隻有堅定——他要為妹妹報仇,要為所有被蓬萊傷害的人報仇,更要守住這份來之不易的信任,不讓離間計再得逞。
遠處的海麵上,出現了一艘小小的快艇,正朝著碼頭駛來——蓬萊的人來了。張澈握緊手裡的假備份,對著埋伏的方向比了個手勢,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們的離間計,該失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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