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帶的夜色像潑開的墨,把廢棄軍工廠的輪廓染成模糊的黑影。林劫趴在工廠外圍的廢鐵堆後,手裡攥著程峰畫的地圖,指尖的冷汗把紙頁浸得發皺。工廠的圍牆高達三米,頂端纏著帶刺的鐵絲網,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個崗哨,探照燈的光柱在地麵掃來掃去,像一隻隻警惕的眼睛。
“換班時間隻剩三分鐘。”程峰趴在旁邊,聲音壓得極低,疤痕交錯的臉上滿是緊張,“崗哨裡的人隻會看監控,不會仔細巡邏,我們從西北角的排水口鑽進去,那裡是監控盲區。”
他手裡拿著把自製的撬棍,是用廢鋼筋磨的,頂端閃著冷光。
老周扛著鋼管,蹲在廢鐵堆另一側,腿上的灼傷還在隱隱作痛,卻依舊攥緊武器,眼神死死盯著崗哨:“阿武,你跟秦教授走在中間,我和江哲斷後。林劫,你帶著小雪的載體,保護好自己,記錄罪證的事,有秦教授。”
阿武點點頭,手裡抱著個用舊零件改裝的信號屏蔽器——這是他和秦教授連夜做的,能暫時乾擾工廠的監控信號,給他們爭取潛入時間。秦教授扶著新配的眼鏡,懷裡揣著備用硬盤,手指在便攜電腦上飛快敲擊,屏幕上跳動著工廠的簡易電路圖:“程峰說的存儲室在地下一層,我們得先破解門禁係統,才能拿到趙承安的罪證數據庫。”
江哲抱著昏睡的曉妹妹,用布條把她固定在背上,布偶向日葵塞進懷裡,牢牢護住:“曉妹妹的意識還沒恢複,我會看好她,絕不拖後腿。”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經曆過一次次危機,這個曾經隻會護著妹妹的男人,早已變得沉穩可靠。
林劫把小雪的載體揣進懷裡,用外套緊緊裹住,掌心貼著冰涼的壁麵。載體的指示燈偶爾閃一下,像小雪在無聲地回應,讓他心裡多了點支撐:“走吧,動作快,彆戀戰。我們的目標是記錄罪證,不是硬拚。”
程峰率先起身,貓著腰衝向西北角的排水口。排水口被一塊生鏽的鐵板封住,他用撬棍用力一撬,鐵板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崗哨裡的探照燈瞬間掃了過來,林劫等人趕緊縮到廢鐵堆後,屏住呼吸。
“沒事,他們以為是風吹的。”程峰壓低聲音,快速撬開鐵板,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快進,探照燈三分鐘後才會掃回來。”
一行人依次鑽進排水口。裡麵又黑又窄,彌漫著刺鼻的汙水味,腳下的淤泥沒過腳踝,走一步都要陷進去半寸。曉妹妹被嗆得輕輕咳嗽,江哲趕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輕聲安撫:“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小雪的載體被林劫護在懷裡,沒有沾到一點汙水。監測儀裡偶爾傳來微弱的電流聲,是載體在自動適應環境,林劫能感覺到,小雪的意識還在休眠,卻比之前穩定了些,像是在積蓄力量。
走了大概十分鐘,排水口通向工廠的地下通道。程峰示意大家停下,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小的攝像頭,粘在通道拐角處:“前麵就是門禁,有兩個守衛。我去引開他們,你們趁機破解係統。”
沒等林劫阻止,程峰就撿起塊石頭,朝著通道另一側扔了過去。石頭砸在鐵桶上,發出“哐當”一聲響。兩個守衛果然被吸引,罵罵咧咧地朝著聲音來源走去:“誰在那?出來!”
“就是現在!”秦教授立刻衝過去,將便攜電腦連接上門禁係統的接口。屏幕上跳出複雜的密碼鎖,阿武趕緊啟動信號屏蔽器,低聲說:“我隻能屏蔽三分鐘,教授,快點!”
秦教授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淌,滴在鍵盤上。密碼鎖的進度條一點點跳動,從10到50,再到90,就在即將破解成功時,通道裡突然傳來腳步聲——是守衛回來了!
“不好!”老周握緊鋼管,準備衝上去。江哲也放下曉妹妹,擋在秦教授和阿武麵前。就在這時,程峰突然從拐角衝出來,一把抱住其中一個守衛的腰,大喊:“快跑!”
另一個守衛掏出電擊槍,朝著程峰的後背射去。程峰悶哼一聲,身體劇烈抽搐,卻依舊死死抱住對方,不讓他們靠近門禁。“快走!彆管我!”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決絕。
林劫咬了咬牙,知道不能辜負程峰的犧牲。他對著老周和江哲喊:“帶教授走!我來幫他!”
說完,就掏出折疊刀,朝著其中一個守衛衝過去。
折疊刀的寒光閃過,守衛的胳膊被劃開一道口子,慘叫一聲鬆開了程峰。林劫趁機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守衛跪倒在地,被隨後趕來的老周一鋼管砸暈。另一個守衛見勢不妙,轉身就跑,江哲立刻追了上去,很快就聽到一聲悶響,顯然是解決了。
“快破解!”林劫扶起程峰,他的後背被電擊槍擊中,臉色蒼白,卻還在喘著氣:“彆……彆耽誤時間……存儲室的門……快開了……”
秦教授終於按下最後一個鍵,門禁發出“嘀”的一聲輕響,緩緩打開。“進去!”老周扛起程峰,跟著秦教授衝進存儲室。存儲室裡擺滿了服務器,指示燈一閃一閃,發出微弱的藍光,中央的控製台是罪證數據庫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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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教授立刻將備用硬盤連接到控製台,開始拷貝數據。屏幕上的進度條一點點跳動,顯示著“蓬萊意識實驗記錄”“趙承安受賄明細”“全民意識監控計劃草案”“被殘害邊緣人名單”等文件夾,每一個標題都像一把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這些畜生!”老周看著屏幕上的名單,上麵有很多熟悉的名字,都是鏽帶裡失蹤的邊緣人,“他們把人當成實驗品,還記錄得這麼清楚,簡直不是人!”
阿武的眼淚掉了下來,名單上有他弟弟的名字,備注著“意識提取失敗,已銷毀”。他捂住嘴,壓抑著嗚咽聲——原來他的弟弟早就不在了,趙承安一直都在騙他,用一個虛假的希望,把他變成了幫凶。
程峰靠在牆角,看著屏幕上的罪證,眼淚也掉了下來:“我……我也參與過這些……我幫他們安裝過意識提取設備……我有罪……”
他的聲音哽咽,疤痕交錯的臉上滿是愧疚,“我女兒要是知道我做過這些,肯定不會原諒我。”
林劫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他知道,程峰的愧疚是真的,而這份愧疚,正是他贖罪的開始。秦教授一邊拷貝數據,一邊歎氣:“這些罪證足夠讓趙承安和他的同夥牢底坐穿了。可惜,‘全民意識監控’的核心代碼,他們已經轉移了,不在這個數據庫裡。”
就在進度條爬到90時,存儲室的門突然被撞開。趙承安帶著十幾個手下衝了進來,手裡拿著電磁槍和鋼管,臉上滿是猙獰:“沒想到你們真的敢來!既然來了,就彆想活著出去!”
“趙承安!”林劫握緊折疊刀,擋在秦教授麵前,“你的罪證我們已經拷貝了,就算我們死了,這些證據也會流傳出去,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