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九年一月,星火前哨站進入了一個嶄新的紀元。來自“宇宙之理”的“觀察性保護”狀態,像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絕大多數惡意窺探。然而,這並非意味著絕對安全,反而像被置於一個更宏大的顯微鏡下。
小雷辰開始嘗試理解並使用那份被限定的“現實錨點”權限。阿南引導他,將這份力量視作一支神奇的“畫筆”,而非萬能的“權杖”。他學習用最細微的筆觸,去“修複”前哨站生態園裡一株瀕危植物的基因缺陷,去“微調”某個實驗設備的能量回路以提升效率。每一次成功,都伴隨著他眼中閃爍的喜悅和對力量掌控度的提升。
“邏輯情感混合範式”的實驗,在前哨站內部悄然展開。璃建立了一個名為“可能性沙盤”的模擬係統,將“心網”的情感數據與物理規則模型結合,模擬不同決策下文明的發展路徑。他們發現,當“理性計算”與“情感傾向”達到某種動態平衡時,文明展現出最強的韌性與創造力。
二
“觀察性保護”status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已知宇宙的高等文明圈層中激起了巨大波瀾。
那些曾對星火前哨站持觀望或友好態度的文明,如“綠紗”、“溯光者”等,態度更加積極,紛紛提出更深層次的合作意向,希望能參與到這個“宇宙級實驗”中,共同探索未來。
而曾經的“湮滅之爪”殘餘勢力,在得知“秩序審議會”的裁定後,內部的極端派係徹底瓦解,但一些更加隱秘、古老的存在,卻對此產生了異樣的興趣。一個自稱為“遺產保管會”的神秘組織,通過極其古老的量子信道,發來了一份措辭謹慎的聯絡信號。
信號中寫道:“恭喜你們獲得了‘理’的注視。我們觀察‘可能性’的興衰已久,或許,我們可以分享一些…關於‘邊界’之外的知識。”
三
“遺產保管會”的出現,帶來了新的謎團。阿南和璃追溯信號源頭,發現它來自一個理論上早已徹底熵寂的宇宙廢墟。
“他們聲稱自己並非文明,而是上個宇宙周期某些‘可能性’的觀察記錄者。”璃分析著信號中附帶的、一部分經過驗證的真實無誤的古老曆史數據,“他們似乎對雷辰這種‘邏輯情感混合體’非常感興趣。”
林晚星對此保持警惕:“在未了解其真正目的前,謹慎接觸。”
與此同時,雷辰在“可能性沙盤”中進行的一次無意識模擬,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他模擬了一個完全基於“共情”與“無私分享”的文明發展模型,該模型在初期發展緩慢,但在突破某個臨界點後,科技與文化呈指數級爆發,最終以一種近乎藝術的形式,實現了個體與集體的和諧統一,甚至開始觸及維度創造的概念。
這個結果,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震撼。
四
然而,並非所有可能性都是美好的。在一次與“溯光者”文明聯合進行的大型模擬中,他們輸入了部分從“遺產保管會”提供的古老數據中解析出的參數。模擬中的文明在接觸到某種來自宇宙之外的“虛無低語”後,整個社會的“意義”概念被逐漸抽離,最終所有個體在絕對的理性中,選擇了集體自我湮滅,認為“存在”本身即是最大的不效率。
這次模擬結果讓前哨站籠罩了一層陰影。它證明了“可能性”的邊疆之外,不僅存在著希望,也潛藏著難以名狀的恐怖。
“那些數據指向的‘虛無低語’…是什麼?”雷昊感到一陣寒意。
阿南麵色凝重:“可能是比‘悖論引擎’更可怕的東西…一種能直接否定‘存在意義’的…概念性汙染。”
五
就在他們深入研究“可能性”的邊界時,前哨站接收到一個來自遙遠星域的、斷斷續續的求救信號。信號源是一個名為“輝光體”的能量文明,他們遭遇了一種無法理解的災難:他們賴以生存的恒星並未熄滅,但其光芒中蘊含的、支撐他們意識存在的某種特殊輻射正在莫名“失效”。無數輝光體在光芒中如同熄滅的燈火般消散。
“這不是物理攻擊,”林晚星感知著信號中蘊含的絕望,“像是…支撐他們存在的‘基礎規則’被局部修改了。”
雷辰看著信號,小手緊緊握拳。他能模糊地感覺到,那片星域的“現實”變得非常“稀薄”和“怪異”。
“是‘現實侵蝕’,”阿南識彆出了這種跡象,“通常隻發生在宇宙某些自然形成的‘虛無裂縫’附近。但這次的範圍和針對性…像是人為的。”
六
求救信號觸動了前哨站的核心原則——守護生命。但對方星域距離遙遠,且情況不明,貿然前往風險極大。
“我們有權利用‘現實錨點’權限進行乾預嗎?”璃提出疑問,“這算不算維持我們‘聯結網絡’存續的必要行動?”
一直沉默的雷辰,忽然走到中央,仰頭看著大家,眼神清澈而堅定:“他們…很害怕。和辰兒以前一樣。”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