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九年六月,星火前哨站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寧靜中。雷辰在經曆了超大規模意識共鳴後,身體雖然極度虛弱,精神卻進入了一種奇特的穩定狀態。他不再夢囈,但那雙眼睛時常凝視著虛空,仿佛在閱讀一本無形的書籍。
他在消化那些碎片中的記憶,阿南憂心忡忡地觀察著,但這次不一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主動與他溝通。
與此同時,璃監測到宇宙背景輻射中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諧波——它既非自然形成,也非任何已知文明的技術產物,更像是一種...心跳。緩慢、沉重,帶著令人不安的韻律。
終焉之主林晚星臉色蒼白地確認,它的意誌正在從長眠中蘇醒。那些碎片不僅是它的力量容器,更是它的感官。
更糟糕的是,所有盟友文明都報告了相同現象:他們的底層通訊網絡中開始出現無法解析的亂碼,這些亂碼在特定頻率下會組成令人瘋狂的幾何圖案;他們的古老預言中關於世界終結的部分突然變得活躍;甚至連一些非智慧生命都表現出了集體性的焦躁不安。
整個宇宙都在回應那個古老存在的蘇醒。
二
遺產保管會的編年史再次不請自來,這次他的能量體幾乎透明,仿佛隨時會消散。
【最終階段開始了,】他的意識波動微弱而急促,【終焉之主正在重組。它通過碎片感知到了雷辰的存在,感知到了這個周期可能性的威脅。它要將威脅扼殺在萌芽狀態。】
他揭示了歸零者的最終計劃:他們並非要複活終焉之主,而是要成為它的。通過一種禁忌的融合儀式,讓終焉之主的意誌降臨到當前周期,直接引發大寂滅。而儀式的最佳地點,正是當前宇宙的現實錨點——星火前哨站所在的位置。
【他們需要雷辰,】編年史的聲音帶著絕望,【需要他的現實錨點能力作為終焉之主降臨的和穩定器。沒有他,降臨的意誌會因現實排斥而消散。】
三
仿佛為了印證編年史的話,前哨站外圍的空間開始扭曲。不是攻擊,而是一種溫和卻不可抗拒的。周圍的星辰被拉長成流光,空間本身像窗簾般被向兩側拉開,露出後方無儘的黑暗。
在黑暗的中央,三個身影緩緩浮現。他們不再是卡洛斯那樣的半透明靈體,而是擁有實體的存在——兩男一女,身披如同凝固的夜空般的長袍,眼中沒有瞳孔,隻有旋轉的星係殘影。他們是歸零者在這個周期培育的,專門為了承載終焉之主的意誌而存在。
鑰匙中間的女性聖徒開口,聲音如同億萬星辰的歎息,讓圓滿降臨。
四
戰鬥瞬間爆發。阿南試圖修改規則,卻發現周圍的物理常數被鎖定;璃發射的武器在靠近聖徒時自動分解;林晚星的淨化之光如同泥牛入海。
聖徒們的力量並非來自自身,而是直接借用了終焉之主的權能——存在否定。在他們周圍,現實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
雷昊駕駛希望之星號奮力周旋,但艦船的護盾在存在否定麵前形同虛設。
就在絕望之際,雷辰的聲音通過心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腦中:爸爸,媽媽...讓辰辰來。
他被林晚星緊緊抱在懷裡,小臉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清明。他輕輕掙脫母親的懷抱,漂浮到艦橋中央。
五
沒用的,孩子,女性聖徒的聲音帶著一絲憐憫,存在正是吾主所需的祭品。反抗隻會增加痛苦。
雷辰沒有理會她。他閉上眼睛,開始低聲吟唱。那不是語言,而是一種純粹的音節,蘊含著上個周期無數文明在寂滅前對的最後眷戀。這些音節與他從碎片中吸收的記憶產生共鳴,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圈微弱卻堅韌的光芒。
這光芒與聖徒們的存在否定領域發生了奇特的反應——它沒有被抹去,而是在被否定的同時,又因雷辰的現實錨點特性而重新。
他正在用自身的存在為賭注,進行一場危險的平衡遊戲。
六
愚蠢!男性聖徒怒喝,加大了力量。
雷辰周身的光芒明滅不定,他的嘴角滲出一絲鮮血,但他吟唱的音節卻愈發清晰。漸漸地,那些音節開始凝聚成形——那是上個周期無數文明的虛影:藝術家最後的畫作,科學家未完成的公式,母親對孩子的呼喚,戀人分離前的擁抱...
這些早已湮滅的存在證明,在雷辰的吟唱中短暫地重現在這個周期。
聖徒們的存在否定遇到了難題。他們可以否定當前的存在,但這些來自上個周期的、早已被否定的存在痕跡,該如何再次否定?
歸零者的儀式第一次出現了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