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畫廊”的玷汙,如同在文明的史冊上潑灑墨跡。雖經林晚星儘力淨化,仍有大量珍貴的曆史信息被扭曲或永久損毀。這份無力感沉甸甸地壓在眾人心頭。
圖書館核心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歸檔者提供的數據顯示,近期暗麵活動的頻率和強度都在顯著提升,仿佛某種沉眠的巨獸正在蘇醒。
“不能再被動應對了。”林晚星的聲音帶著決斷,“我們必須弄清楚‘悲歎之海’究竟是什麼,它與這些概念實體有何關聯。”
“風險係數極高。”歸檔者警告,“‘悲歎之海’是暗麵中最深邃的區域之一,是終極絕望的聚合體。任何靠近的意識都可能被那無儘的悲傷與虛無吞噬。”
“我有‘方舟’作為錨點。”雷昊的意念跨越維度傳來,穩定而堅定,“我可以嘗試進行遠程感應,不直接進入,隻是……聆聽。”
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林晚星、阿南和璃將力量鏈接在一起,為雷昊提供支撐。歸檔者則調動其監控網絡,儘可能為這次危險的感應掃清外圍乾擾。
雷昊的意識,如同最纖細的絲線,沿著“方舟核心”與宇宙根源的連接,小心翼翼地向那被標記為“悲歎之海”的暗麵區域探去。
起初是絕對的寂靜,比虛空更空洞。隨後,細微的、仿佛來自萬古之前的嗚咽聲開始浮現,逐漸彙聚成潮水般的悲鳴。無數文明的挽歌、個體臨終的絕望、理想破碎的脆響……這些聲音並非通過聽覺,而是直接作用於意識本身,衝擊著存在的意義。
雷昊緊守心神,以“方舟”的永恒白光為盾,抵禦著這精神層麵的侵蝕。他繼續深入,試圖捕捉這些悲歎背後的“源頭”。
在無儘悲鳴的深處,他“看”到了——那並非一個具體的形態,而是一種彌漫的、冰冷的“認知”。一種認為“存在即是痛苦,終結才是慈悲”的終極絕望意念。這股意念如同一個巨大的過濾器,不斷從宇宙的生滅中汲取著失敗、痛苦與毀滅的片段,將其放大、純化,最終凝聚成了“虛無之蛭”、“曆史之魘”這類以傳播絕望、加速終結為己任的概念實體。
它們不是獨立的生命,而是“悲歎之海”這終極絕望的……延伸與執行者!
更令人心悸的是,雷昊感受到,這股絕望意念並非完全無序。它似乎受到某種更古老的、更加冰冷的……“規則”的影響。那規則如同一個設定好的程序,確保著“絕望”與“終結”在宇宙的循環中,始終占據著一個特定的、無法被徹底消除的“份額”。
是“歸零之主”嗎?不,感覺更加原始,更加……基礎。仿佛是這個宇宙誕生之初,就與“存在”相伴而生的、某種無法擺脫的“宿命陰影”。
就在雷昊試圖觸及那更深層的規則時,一股龐大到無法形容的冰冷意誌,如同沉睡的巨獸被驚擾,猛地從“悲歎之海”深處蘇醒!
那不是攻擊,而是一種純粹的、碾壓性的“否定”!仿佛整個宇宙的絕望與終結的重量,都朝著雷昊這縷細微的意識碾壓而來!
“方舟”的白光劇烈震蕩,林晚星等人提供的支撐也瞬間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撤回!”林晚星急呼。
雷昊沒有絲毫猶豫,意識絲線瞬間收回。就在完全脫離的刹那,他感受到那股冰冷意誌如同無形的觸須,試圖順著連接追溯而至,但被“方舟”的壁壘和眾人合力構築的防禦擋在了維度之外。
感應結束。雷昊的意識回歸“方舟”,帶著沉重與寒意。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他將感知到的一切分享給眾人,“‘悲歎之海’是一個自組織的絕望係統,它生產概念實體,而背後……可能涉及到宇宙某種更基礎的、偏向‘終結’的底層規則。我們麵對的,可能不僅僅是‘敵人’,而是宇宙結構本身的一部分。”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絕望與終結是宇宙規則的一部分,如同生死輪回,那他們的抗爭意義何在?
二
就在這士氣低落的時刻,星火搖籃傳來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艾爾莎星球,“共鳴者”們在他們構築的全球能量網絡中,檢測到了一種來自星球內核的、古老而微弱的“悲傷”波動。這種波動與星球的生命力格格不入,仿佛一個深埋的傷疤。
為首的共鳴者,一位名為“瀾”的女性,沒有選擇忽視或壓製這份悲傷。她帶領著同伴,以最大的善意和包容,嘗試與這份“悲傷”溝通,去理解它的源頭。
他們發現,這悲傷源於星球遠古時期一次險些導致生命滅絕的生態災難的記憶烙印。共鳴者們沒有試圖抹去這烙印,而是用自己的能量去安撫它,將後來生命繁榮、希望重生的景象,如同溫暖的紗布般,輕輕覆蓋在這古老的傷口上。
奇跡發生了。那古老的悲傷波動,並未消失,而是逐漸融入了星球的整體能量循環,從一種破壞性的負累,轉變為了提醒生命珍惜當下、敬畏自然的……深沉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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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氣態巨行星上的“流光族”,也在應對一次劇烈的能量風暴中,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他們沒有試圖強行對抗風暴,而是引導族人的能量,在風暴中構築起臨時的、流動的庇護所,如同在激流中築起沙堡,雖然不斷被衝刷,卻始終維係著一方安寧,保護了族群的核心。
他們理解了“平衡”與“適應”,而非絕對的“控製”或“毀滅”。
這些發生在遙遠星球的細微事件,通過璃的生命網絡和歸檔者的信息監控,清晰地呈現在圖書館核心。
林晚星看著這些報告,眼中的陰霾漸漸散去,重新燃起光芒。
“我明白了……”她輕聲說道,仿佛在對自己,也對所有人說,“宇宙或許有終結的規則,有絕望的陰影。但生命的意義,文明的價值,不在於能否永恒,而在於……在存在的過程中,選擇了什麼。”
“是選擇在絕望中沉淪,還是選擇在悲傷中尋找意義?是選擇在風暴中毀滅,還是選擇在激流中築起希望的沙堡?”
“艾爾莎人安撫了星球的悲傷,流光族在風暴中守護了家園。他們或許無法改變宇宙的終極規則,但他們改變了‘存在’於自己世界中的‘體驗’和‘意義’。”
“我們的抗爭,不是為了徹底消滅‘終結’與‘絕望’——那或許是不可能的。我們的抗爭,是為了守護每一個‘此刻’的選擇權,守護生命在有限的存在中,綻放無限可能的權利!是為了讓‘存在’的過程,充滿色彩、愛與尊嚴,而非被絕望和虛無提前吞噬!”
她的話語,如同劃破黑暗的曙光,驅散了眾人心頭的陰霾。
是的,或許結局早已注定,但旅途的風景,可以由自己決定。
三
雷昊在“方舟”維度,也感受到了這份信念的傳遞。他看著那些在各自世界中努力閃耀的“星火”,看著林晚星眼中重新燃起的堅定,心中充滿了溫暖與力量。
他無法改變宇宙的底層規則,但他可以守護這些努力綻放的“可能性”。他可以確保,即便在最終的終結來臨之時,這些美好的“存在”過程,不會被遺忘,將在“方舟”中化為永恒的記憶,成為未來新生的種子。
“悲歎之海”的回響依舊在暗麵低吟,概念實體的威脅仍未解除。
但守望者們已經找到了新的力量源泉——不是源於對毀滅的恐懼,而是源於對“存在”本身的熱愛與堅守。
星火紀元,在絕望的陰影下,綻放出了更加頑強的人性光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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