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猛地一跳,一種混合著期待與甜蜜的情緒瞬間湧了上來。薑南星幾乎是立刻起身走到窗邊,向下望去——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果然安靜地停在樓下慣常的位置,車旁倚著一個挺拔的身影,正是周惟清。暮色四合,小區路燈尚未完全亮起,昏黃的光線將他身影拉得長長,帶著一路風塵仆仆的痕跡,卻又異常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
薑南星今天在家穿的是一套淺米色的棉質休閒長裙,外麵鬆鬆地搭了條同色係的針織披肩,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未施粉黛,是全然居家的放鬆狀態。她下意識地抬手理了理頭發,快步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看著鏡中麵頰微紅、眼神清亮的自己,又用手指稍微梳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長發,這才匆匆換了鞋,推開家門向樓下走去。
起初還是快步走著,等到出了單元門,看到那個身影越來越近,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幾乎變成了小跑。晚風拂起她的裙擺和發絲,直到在他麵前站定,呼吸竟有些微微的急促,胸口輕輕起伏著。
周惟清一直望著單元門的方向,看到她出現,目光便牢牢鎖定了她。看著她一步步走近,步伐越來越快,最後帶著些許喘息停在自己麵前。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那雙總是沉著冷靜的眼眸裡,此刻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以及一種難以錯辨的、柔和而專注的光芒。
他仔細地打量著她,從她因小跑而泛著紅暈的臉頰,到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再到她身上那件柔軟的居家裙子和隨意披散的長發——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褪去了工作時那份專業乾練、全然放鬆甚至帶著點慵懶溫柔的薑南星,像是等待家人歸來的模樣。
他的目光深沉而專注,仿佛要將這一刻她的樣子深深烙印在心底。周圍暮色溫柔,寂靜無聲,隻有兩人之間流動的、無需言說的思念與悄然滋長的親密。
兩人坐回車上,車門隔絕了外麵的微涼夜色,車內頓時成了一個更私密的空間。周惟清很自然地伸出手,再次緊緊握住了薑南星的手,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帶著剛剛長途跋涉後的些微疲憊,卻又無比堅定地將她的微涼指尖包裹住。
“吃飯了嗎?”他側過頭,看著她,聲音低沉而溫和。
薑南星老實地搖搖頭:“還沒。”
“我也沒吃。”周惟清說著,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原來是在等我。”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了然和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仿佛她餓著肚子等他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溫暖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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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南星被他這話說得耳根微熱,卻沒有否認,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那我們出去吃?想吃什麼?”周惟清啟動車子,準備駛出停車場。
出去吃?薑南星遲疑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那條她至今還未回複的信息——那個關於“以後也做給我吃”的、帶著無限遐想的邀約。同時,目光瞥見他眉宇間那抹尚未完全散去的風塵仆仆,以及他專程趕到樓下隻為先見她一麵的心意……
一個衝動幾乎未經大腦思考便脫口而出:“家裡有今天現包的餃子,是新鮮的……要不,上去煮餃子吃?”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加速。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發出這樣的邀請。是因為那條未回複的短信,讓她想用一種實際行動來給出遲來的、羞澀的回應?是因為看到他奔波歸來,想讓他能早點吃上口熱乎的,而不是再去餐廳折騰?還是……隻是單純地,想讓他那顆習慣了孤獨和冷清的心,也能嘗一嘗尋常人家最樸素也最溫暖的煙火氣,感受到一份“回家”般的熨帖?
她有些忐忑地看向周惟清,不確定這個邀請是否過於唐突。
然而,周惟清的反應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隻見他原本準備掛擋的手頓住了,倏地轉過頭來看向她,那雙總是深邃沉靜的眼眸,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下,像是瞬間被點亮了一樣,清晰地迸發出驚喜和愉悅的光芒,連帶著他整個略顯疲憊的神情都一下子生動明亮起來。
“真的?”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孩子氣般的期待,嘴角無法抑製地向上揚起,“那我們上去吃餃子!”
他的喜悅是如此直接而毫不掩飾,瞬間衝散了薑南星心中那點小小的猶豫和羞赧。她看著他難得一見的、幾乎稱得上燦爛的笑容,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柔軟得一塌糊塗。她點了點頭,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嗯,是我爸早上買的鮮肉和薺菜,餡兒調得可香了。”
“好。”周惟清的聲音變得異常柔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情緒——感激、喜悅、溫暖,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觸動。他鬆開她的手,重新掛好檔位,卻不是駛向小區出口,而是尋找了一個更合適的停車位。
車子停穩,他解開安全帶,側身過來,忍不住又伸手,輕輕摸了摸她披散在肩頭的柔軟發絲,動作輕柔而充滿憐愛:“那……我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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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薑南星輕聲應著,臉頰微紅,率先推開了車門。晚風吹來,帶著夜晚的涼意,卻吹不散她心頭那份逐漸升騰的、滾燙的暖意。她領著他,走向那扇亮著溫暖燈光的家門,腳步輕快而堅定。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映入周惟清眼簾的,正如他想象中一樣,是一個收拾得乾淨整潔、處處透著溫馨舒適的小家。暖色的燈光,柔軟的布藝沙發,窗台上幾盆綠植生機勃勃,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點上午包餃子時留下的麵粉和餡料的香氣,一種屬於“家”的獨特氣息撲麵而來,讓他緊繃了一天的神經不由自主地鬆弛下來。
薑南星彎下腰,從鞋櫃裡拿出一雙嶄新的男式拖鞋,整齊地放在他腳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你先去沙發上坐著休息會兒,我去廚房煮餃子,很快就好。”說完,她幾乎不敢抬頭看他的反應,像是生怕泄露了自己內心的波瀾,自顧自地轉身就快步走向了廚房,留下一個略顯倉促的背影。
周惟清看著那雙新拖鞋,又看了看她幾乎是“逃”進廚房的身影,眼底泛起一絲極溫柔的笑意。他沒有聽從她的安排去沙發休息,而是換好拖鞋後,自然而然地、悄無聲息地跟隨著她的腳步,也來到了廚房門口。
廚房不大,但窗明幾淨,各種廚具擺放得井井有條。薑南星正背對著他,站在灶台前,盯著鍋裡等待燒開的水,微微出神。周惟清靜靜地倚在門框上看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南星。”
薑南星聞聲回過頭,看到他竟然跟了進來,就站在自己身後,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周惟清走進來,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語氣再自然不過:“我們一起。”
簡單的四個字,卻像一股暖流,瞬間湧入了薑南星的心田。她上午看著父母在廚房裡默契配合、溫馨相伴的畫麵時,心底那份隱秘的憧憬和期盼,竟然在此刻,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現在了眼前。眼前的男人,褪去了縣長的光環,挽起了襯衫袖子,站在她的廚房裡,說要和她“一起”。這畫麵與她上午所見的何其相似,卻又因為對象是他,而平添了無數令人心跳加速的甜蜜和悸動。
她壓下心頭的波瀾,輕輕點了點頭,唇角卻忍不住彎起:“好。”
水很快就燒開了,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薑南星從冰箱裡取出下午剛包好的、白白胖胖的餃子,小心地順著鍋邊滑入滾水中。她用勺子輕輕推散,防止粘鍋。
就在這時,一雙手臂從身後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腰。周惟清的下巴近乎依戀地抵在她的發頂,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他的擁抱並不緊窒,卻帶著一種全然的依賴和難以言喻的珍視。
“謝謝你,南星。”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聲音低沉而微啞,蘊含了太多的情緒——謝謝她的等待,謝謝她的餃子,謝謝她給了他這份尋常卻珍貴的家的溫暖,謝謝她願意讓他走進她的生活,撫平他所有的疲憊與孤寂。
薑南星的身體在他懷中微微一僵,隨即徹底放鬆下來,依靠進他溫暖踏實的懷抱裡。她沒有說話,隻是任由心底那片甜蜜的浪潮將自己淹沒,手中的動作都變得輕柔了許多。空氣中彌漫著餃子煮熟的麥香和薺菜肉餡的鮮美氣息,混合著身後之人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構成了一種無比安心和幸福的氛圍。
直到餃子一個個圓滾滾地浮上水麵,薑南星輕輕動了動,周惟清才依依不舍地鬆開手臂,卻並未遠離。他主動拿起漏勺和早已準備好的碗筷,動作甚至帶著幾分熟練,將白白胖胖的餃子盛入碗中,端到了餐廳的小桌上。
燈光下,兩碗熱氣騰騰的餃子相對而放,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彼此的眉眼,卻讓那份悄然滋長的情愫愈發清晰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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