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滑向十二月底。一年的忙碌接近尾聲,空氣中似乎也彌漫起一絲辭舊迎新的鬆弛氣息。
曾歡從幾天前就開始念叨:“怎麼還不下雪啊!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有雪,到底準不準啊!”她像個盼著過節的孩子,每天都要看好幾次窗外。
這天下午,天空一直陰沉沉的。到了快五點,臨近下班的時候,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下雪了!”
辦公室裡的人幾乎同時抬頭望向窗外。隻見細密的、潔白的小雪粒,起初還顯得有些羞澀,零零星星地飄落,但很快,就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如同扯碎了的雲絮,從天穹深處簌簌落下。
“真的下雪了!是初雪啊!”曾歡第一個從座位上彈起來,衝到窗邊,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南星姐!快看!下雪了!好大的雪!”
薑南星也放下手中的筆,走到窗邊。窗外,雪花漫天飛舞,輕盈地旋轉、飄落,很快就在地麵上、車頂上、光禿禿的樹枝上,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晶瑩的白。縣委大院的院子裡,已經有不少被雪吸引出來的同事,仰頭看著,笑著,伸手接著雪花,臉上都帶著純然的喜悅。英林縣地處南方,一年到頭難得見到一兩場像樣的雪,每一次都顯得格外珍貴。
“我們也下去看看吧!”曾歡拉著薑南星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薑南星也被這初雪的浪漫氛圍感染,笑著點頭:“好。”
兩人穿上外套,來到樓下。院子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何明輝書記和幾位縣領導也站在辦公樓門口的廊簷下,笑嗬嗬地看著這場不期而至的初雪。雪花落在人們的頭發上、肩膀上,帶來一絲冰涼的觸感,卻冷卻不了大家臉上的熱情。
曾歡像隻快樂的鳥兒,跑到院子中央,張開雙臂轉著圈,任由雪花落在身上,發出清脆的笑聲。薑南星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伸出手,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她的指尖,那冰晶般的六角形圖案清晰可見,但不到一秒,就在她指尖的溫度下融化成一滴小小的水珠,涼意沁人。
她看著曾歡毫無顧忌歡笑的模樣,心裡也有些蠢蠢欲動,想像她那樣在雪中奔跑、轉圈,釋放內心的歡愉。可畢竟身份不同,她是中心的組長,是周縣長的未婚妻,似乎應該更穩重一些。於是,她隻是微微仰起頭,閉上了眼睛,任由那些冰涼的、柔軟的雪花片片落在她的臉上、眼瞼上、唇上。那細微的、清涼的觸感,仿佛能洗滌掉一身的疲憊,帶來一種莫名的寧靜與喜悅。她長長的睫毛上沾了幾片雪花,很快融化,像晶瑩的淚滴。
周惟清處理完手頭最後一份文件,下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紛飛的雪花中,他的南星安靜地仰著臉,閉著雙眼,唇角帶著一絲恬淡而滿足的微笑,雪花親吻著她的麵頰,她的身影在雪幕中顯得有些朦朧,卻美得驚心動魄。而旁邊,曾歡正和徐子航、王勇他們笑著鬨著,徐子航看似無奈,卻悄悄用手護在曾歡身後,防止她滑倒。
他的心瞬間被一種巨大的溫柔和滿足感填滿。他放輕腳步,走到薑南星身邊。
薑南星感覺到有人靠近,睜開眼,便對上了周惟清深邃而溫柔的目光。他的肩頭也落了些雪花,頭發上也是,帶著一身清冽的寒氣,卻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心和溫暖。
“忙完了?”她輕聲問,聲音在雪中顯得格外柔軟。
“嗯。”周惟清應著,很自然地伸出手,拂去她發梢和眉毛上沾染的雪水,動作輕柔,“冷嗎?”
薑南星搖搖頭,笑容綻開:“不冷。下雪了,真好。”
周惟清看著她被凍得微紅卻洋溢著快樂的臉頰,心中一動,牽起她同樣有些冰涼的手,緊緊握住,揣進自己溫暖的大衣口袋裡:“是啊,真好。”
何明輝書記看到他們,笑著揚聲招呼:“惟清,南星,看來這場雪大家都很高興啊!”
周惟清和薑南星連忙走過去:“何書記。”
“瑞雪兆豐年嘛!”何明輝心情很好,看著院子裡歡快的人群,“希望明年,我們英林各個產業,都能像這場雪一樣,給我們帶來豐收的驚喜!”
“一定會的。”周惟清語氣堅定。
旁邊的其他領導也紛紛笑著附和,與周惟清和薑南星寒暄了幾句,互相道彆,準備下班。
曾歡他們也跑了過來,臉蛋紅撲撲的,帶著興奮:“周縣長!何書記!”
“玩得這麼開心?”何明輝看著這群年輕人,慈祥地笑道。
“初雪嘛!難得!”曾歡笑嘻嘻地說,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徐子航。
徐子航有些不自在地彆開臉,耳朵卻更紅了。
“行了,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都早點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何明輝叮囑道。
“好的,何書記再見!周縣長,星姐,我們先走啦!”曾歡等人紛紛道彆,嬉笑著結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