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在。”周惟清跟在薑南星身後，手裡還提著剛才路上買的新鮮水果，態度恭敬而親近。他早已褪去了最初的些許拘謹，很自然地融入到這個家庭氛圍中。
“哎呀，來吃飯就行，還買什麼東西！”薑媽媽嗔怪道，眼裡的笑意卻更深了。
薑爸爸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到他們，也放下報紙，笑著招呼：“惟清來了，今天忙不忙？快來坐，喝杯茶，剛沏好的。”
飯菜上桌，十分豐盛，都是薑南星愛吃的家常菜，也有周惟清偏好的清淡口味。
“來來來，惟清，嘗嘗這個紅燒排骨，你阿姨的拿手菜。”薑爸爸熱情地給周惟清夾菜。
“謝謝叔叔。”周惟清連忙道謝。
薑媽媽則一個勁兒地給薑南星夾菜：“星星，多吃點，你看你，最近又瘦了。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體啊！”
“媽，我哪有瘦，明明重了。”薑南星笑著反駁，心裡卻暖洋洋的。
周惟清也開口道：“是啊，南星最近很辛苦，中心那邊事情多，還要操心視頻號。”
薑媽媽看向周惟清，語氣關切：“惟清，你也是，我看你比上次見好像又清減了些。當縣長責任大，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可不能硬撐。”
“阿姨放心，我會注意的。”周惟清溫和地應道。
飯桌上，話題自然而然地圍繞著工作和生活展開。
薑爸爸關心地問：“惟清，年底了，縣裡各項工作還順利吧？”
周惟清放下筷子，認真地回答：“總體還算順利，叔叔。幾個大項目推進都比較理想，年底主要是總結考核和明年的規劃。就是會議多些，有點耗神。”
“能推動發展，造福一方，耗神也值得。”薑爸爸讚許地點點頭，“你們那個‘英林縣特色發展中心’的視頻，我和你媽都看了，拍得真好！把我們英林拍得又美又有希望！”
薑南星聽到父親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又很自豪：“主要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今年過年，你們是怎麼打算的？回北京嗎？”薑媽媽關切地問。
周惟清放下筷子，認真回答：“叔叔，阿姨，我和南星商量過了。年底縣裡事情多，我可能要到年二十九甚至年三十才能稍微鬆口氣。我們計劃年初一或初二再去北京，給我父母拜年，大概住到初五左右回來。年前和年後，我們多陪陪您二老。”
薑爸爸連連擺手：“哎呀，工作重要！你們安排就好，不用顧慮我們。隻要你們倆好好的，我們就高興！”
薑南星接口道：“爸，媽，反正我們都在英林，平時也能常見麵。過年嘛，就是兩邊老人都要顧到。”
“對，南星說得對。”周惟清點頭，看向薑南星父母的眼神帶著承諾，“叔叔，阿姨，以後每年，我們都會儘量安排好時間，兩邊多陪伴。”
聽著準女婿這番體貼周到的話，薑父薑母對視一眼，眼中都是滿滿的欣慰和安心。雖然女兒還沒正式出嫁，但在他們心裡，早已將周惟清當成了自家人，看著小兩口感情這麼好，對未來又有清晰的規劃，他們再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吃完晚飯，周惟清通常會搶著幫忙收拾碗筷，薑南星也一起幫忙。收拾停當，再陪二老說會兒話，看看電視，兩人才起身告辭，回到他們自己的小家。
走在冬夜清冷的路燈下，周惟清緊緊握著薑南星的手，揣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叔叔阿姨真好。”周惟清輕聲說，語氣裡帶著感激。這種尋常人家的溫暖與關懷，是他過去許多年裡都未曾好好體驗過的。
“他們那是把你當親兒子疼了。”薑南星靠著他，笑著說，“你看我爸，以前可沒那麼愛下廚，現在為了你，天天研究菜譜。”
周惟清低低地笑了，將她摟得更緊：“是我的福氣。”他頓了頓，看著前方他們那個亮著溫暖燈光的窗口，語氣堅定而溫柔，“等年後不那麼忙了，我們找個時間，把婚事具體商量一下，好嗎？”
薑南星心頭一暖，抬頭看他，在他深邃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未來。她重重地點點頭：“好。”
時光荏苒，轉眼便到了農曆臘月二十九。距離除夕僅剩一天，年的氣息已然濃厚到極致。縣委大院及各主要單位都已安排了值班人員，確保節日期間的基本運轉。特色產業發展促進中心並非對外窗口部門，因此並未安排值班，大家從這天起正式放假，直到正月初八再上班。
薑南星陪著父母吃了晚飯，便回到了她和周惟清的那個小家。越是臨近年關，周惟清越是忙得不見人影。年底的各種總結會、慰問活動、必要的應酬接踵而至，他就像一隻高速旋轉的陀螺，常常深夜才能拖著疲憊的身軀歸來。
這一晚，尤其如此。薑南星等到近十一點，才聽到門外傳來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和鑰匙轉動的聲音。她連忙起身去開門，一股淡淡的酒氣隨之湧入。周惟清靠在門框上，臉色有些蒼白，眉宇間是濃得化不開的倦色，眼神也不似平日清明，帶著一絲酒後的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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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清？”薑南星心中一緊，連忙上前扶住他，“怎麼喝這麼多？”
周惟清看到她，緊繃的神經似乎鬆懈了些許，順勢將部分重量靠在她身上，聲音沙啞低沉：“沒辦法……幾個投資商……年底答謝……推不掉……”他揉了揉眉心，語氣帶著歉意，“讓你……擔心了。”
薑南星心疼得不行，扶著他慢慢走到沙發坐下。“你先坐著，彆動。”她叮囑一句，轉身就去廚房，熟練地調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端過來，“來，慢慢喝下去，會舒服點。”
周惟清順從地就著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著蜂蜜水。溫熱甜潤的液體滑過喉嚨，確實緩解了胃部的不適和喉嚨的乾渴。
喂他喝完水，薑南星又去衛生間擰了熱毛巾，仔細地替他擦拭臉頰和雙手。他的手掌很大，指節分明，因為常年握筆和翻閱文件，帶著薄薄的繭子。看著他閉著眼睛，任由自己照顧的脆弱模樣，薑南星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又滿是心疼。外人隻看到他身為縣長的沉穩威嚴，卻不知他背後需要承擔多少壓力和辛勞。
她扶著他去浴室簡單洗漱，幫他換上舒適的睡衣。整個過程，周惟清都很配合，隻是偶爾會睜開眼，目光迷蒙地看她一眼，低聲喚一句“南星”，仿佛在確認她的存在。那依賴的眼神，讓薑南星覺得，無論多晚、多累，這樣的等待和照顧都是值得的。
將他安頓在床上躺好，蓋好被子，薑南星卻不敢立刻睡下。她怕他半夜會不舒服，索性抱了床被子，在臥室的沙發上和衣而臥，時刻留意著他的動靜。果然，後半夜周惟清因為口渴醒了一次，薑南星立刻起身給他倒水；又因酒意上頭有些反胃，薑南星又扶著他去衛生間，輕輕拍著他的背，直到他緩過來。
整整一夜，薑南星幾乎沒怎麼合眼。窗外的寒意被隔絕，屋內隻有她細心照料的輕柔動作和他逐漸平穩的呼吸聲。
第二天，臘月三十，除夕。天剛蒙蒙亮，周惟清便在生物鐘的作用下醒了過來。意料之中的頭痛和惡心並沒有出現，隻是身體還有些疲憊。他側過頭，看到蜷縮在沙發上、蓋著薄被睡著的薑南星，她眼下有著淡淡的青色，顯然一夜未得好眠。
刹那間，昨夜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她擔憂的眼神、溫熱的蜂蜜水、細致的擦拭、不眠的守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歉疚感同時湧上心頭。他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到沙發邊，蹲下身，極輕地拂開她頰邊的發絲，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動。
薑南星睡得並不沉，感受到觸碰，立刻醒了過來。看到他已經起身，而且氣色比昨晚好了很多，她鬆了口氣，連忙坐起來：“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胃難受不？”
一連串關切的詢問，讓周惟清的心更加柔軟。他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好多了，沒有不舒服。謝謝你，南星，辛苦你了。”他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卻無比真誠。
“你沒事就好。”薑南星放下心來，笑了笑，“你再躺會兒，我去給你煮點粥，泡杯蜂蜜水。”
儘管今天是除夕，周惟清依然要去上班，處理最後的收尾工作和慰問值班人員。薑南星動作利落地熬了一鍋清淡養胃的小米南瓜粥，又泡了一杯溫度適中的蜂蜜水。
周惟清洗漱出來，看著餐桌上冒著熱氣的粥和水，再看看在廚房忙碌的纖細身影，隻覺得這個冬日清晨，格外的溫暖。他走過去，從身後擁住她，將臉埋在她頸窩，低聲道：“有你在，真好。”
薑南星拍拍他的手背，輕聲說：“下次少喝一些。”
送走周惟清，薑南星看著雖然整潔但缺乏年味的家，決定好好布置一番。她先是裡裡外外又重新打掃了一遍，其實家裡本就乾淨，但她還是細致地擦拭了每一個角落。然後，她將昨天花店送來的新鮮年宵花——一大束紅豔豔的銀柳和冬青果搭配的花束，仔細地插在客廳最顯眼的花瓶裡，頓時增添了許多喜慶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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