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已下,幾人便不再耽擱。周惟揚開車,周惟清坐在副駕駛指路和協助觀察,三位女士坐在後排。
車子緩緩駛出市區,路上的車輛明顯少了許多。大雪覆蓋了道路,世界變得白茫茫一片,能見度有所降低。周惟揚開得十分穩健,車速不快,牢牢把控著方向盤。車內暖氣開得很足,與窗外的冰天雪地形成鮮明對比。
廣播裡播放著舒緩的音樂,偶爾穿插路況信息,提示司機小心駕駛。
“這雪可真大啊,”林悅趴在車窗邊,看著外麵飛速掠過的、被積雪覆蓋的田野和樹林,感歎道,“感覺像是進入了童話世界。”
“是啊,”林知意也望著窗外,眼神裡帶著興奮,“感覺心胸都跟著開闊起來了。”
途中,他們在高速公路服務區簡單吃了點熱乎的簡餐,暖暖身子,然後繼續趕路。越是靠近長城,山勢愈發起伏,雪景也愈發壯麗。山脈連綿,層林儘染白霜,如同巨大的白色波浪凝固在天地之間。
抵達長城腳下時,已是下午。大雪依舊未停,放眼望去,巍峨的長城如同一條灰色的巨龍,披上了銀白色的鎧甲,在漫天飛雪中蜿蜒盤旋於山脊之上,雄渾、壯闊、蒼涼,帶著一種震撼人心的曆史厚重感。前來賞雪的遊客比平日少了許多,更添了幾分靜謐與肅穆。
景區果然開放,工作人員正在清掃主要步道上的積雪。幾人穿戴好圍巾、帽子,全副武裝後,開始沿著被積雪覆蓋的台階向上攀登。
雪天登長城,確實比平日艱難許多。台階濕滑,積雪深處能沒及腳踝。周惟清始終緊緊牽著薑南星的手,走在前麵,每一步都踩得穩健,為她探路,遇到特彆滑或者陡峭的地方,會停下腳步,回頭扶她一把,低聲叮囑:“小心,慢點。”
“嗯,你也是。”薑南星依賴地握緊他的手,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和力量,即使寒風撲麵,也覺得無比安心。兩人一步一步,在雪地上留下兩行緊密相依的腳印。
周惟清不時會指著遠處的敵樓或山巒,低聲給薑南星講述一些相關的曆史典故或建築特點,他的聲音沉穩,融入這風雪與曆史交織的氛圍中,彆有一番韻味。薑南星仰頭看著他專注的側臉,隻覺得此情此景,此人此言,將永遠銘刻在心。
林悅到底是年輕人,體力好,又興奮,一開始還蹦蹦跳跳,拿著手機到處拍照,拍雪景,拍長城,拍同行的人。後來也漸漸被這攀登的難度和壯闊的景色所懾服,安靜了許多,跟著哥哥姐姐們的步伐,慢慢向上。
而周惟揚和林知意,則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另一組。周惟揚沉默地走在林知意身側靠前一點的位置,如同一個無聲的守護者。他目光銳利,時刻注意著腳下的路和林知意的情況。遇到結冰打滑的地方,他會提前出聲提醒:“這裡滑,走這邊。”或者伸出手臂,讓她可以借力。
林知意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總麻煩他,但幾次下來,發現他的照顧恰到好處,不顯唐突,隻有純粹的關心,便也坦然接受,偶爾會笑著對他說聲“謝謝”。在一次攀爬一段尤為陡峭的台階時,林知意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周惟揚反應極快,一把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沒事吧?”他關切地問,手臂堅實有力。
林知意驚魂未定,靠在他手臂上,感受到那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心跳有些失序,臉上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羞得,泛起紅暈:“沒……沒事,謝謝。”
周惟揚確認她站穩,才鬆開手,但之後的路,他跟得更緊了。兩人之間話不多,但那種在艱難環境中自然萌生的依賴與信任,卻比千言萬語更拉近彼此的距離。
好不容易登上一個較為平緩的敵樓,幾人終於可以停下腳步,稍作休息,同時儘情欣賞這難得一見的雪中長城全景。
站在高高的敵樓上,極目遠眺,群山俯首,萬物沉寂。長城如龍,在皚皚白雪中起伏騰躍,伸向遠方,消失在迷蒙的雪霧裡。天空是鉛灰色的,與潔白的大地形成強烈對比,充滿了中國水墨畫般的意境和磅礴氣勢。寒風裹挾著雪花呼嘯而過,帶著曆史的回響,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感慨萬千。
“太壯觀了!”薑南星忍不住驚歎,呼吸間嗬出白霧,“感覺所有的疲憊都值得了!”
周惟清站在她身邊,為她擋住一些風口,望著眼前的景象,沉聲道:“是啊,每一次來,都能感受到不同的震撼。雪中的長城,更多了一份孤傲與蒼涼。”
林知意也看得心潮澎湃,忘了寒冷,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這壯麗河山:“這才叫‘江山如此多嬌’!感覺什麼煩惱在這麵前都不值一提了!”
周惟揚看著她興奮的模樣,眼神柔和,默默地將自己的圍巾解下來,遞給她:“風大,圍著吧。”
林知意愣了一下,看著他遞過來的、還帶著他體溫的深灰色羊絨圍巾,心裡湧過一股暖流,沒有拒絕,接過來圍上,輕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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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則忙著用相機記錄下這絕美的景色和每一個人。她特意抓拍了幾張周惟清和薑南星相依遠眺的背影,以及周惟揚為林知意遞圍巾的瞬間,覺得這畫麵比雪景本身還要動人。
在敵樓上停留了許久,直到感覺手腳都有些凍僵了,幾人才開始原路返回。下山的路同樣需要小心翼翼。
回去的路上,氣氛更加融洽。經曆了共同的攀登和極致的景色洗禮,彼此間仿佛更親近了一些。就連一向話不多的周惟揚,也會偶爾和林知意聊幾句關於長城曆史或者部隊拉練的趣事。林知意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
薑南星和周惟清依舊手牽著手,慢慢走著。薑南星靠著周惟清,小聲說:“惟清,今天真好。”
周惟清低頭看她,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小小的水晶,他伸手輕輕拂去,語氣溫柔:“嗯,以後每年,我們都可以來看不同的風景。”
“說定了。”薑南星笑著,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回到長城腳下,天色已經有些暗了。雪依舊在下,但小了許多。幾人身上、頭上都落滿了雪,像一個個移動的雪人,互相看著對方狼狽又開心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坐進溫暖的車裡,疲憊感才後知後覺地湧上來,但更多的是一種滿足和酣暢淋漓的快樂。
“今天真是太棒了!”林悅癱在座位上,滿足地喟歎,“又冷又累,但是超級開心!”
“同意!”林知意也笑著附和,手裡還無意識地捏著周惟揚那條圍巾的流蘇,“感覺像是完成了一項了不起的成就。”
周惟揚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的小動作,嘴角微微上揚。
周惟揚啟動車子,調高暖氣,對大家說:“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想吃什麼?我讓酒店準備點驅寒暖身的。”
從長城歸來,幾人都是又冷又累,但精神卻格外亢奮。周惟揚提前聯係了酒店,等他們回到房間稍作整理,來到餐廳的包間時,一桌熱氣騰騰、明顯是精心準備的晚餐已經就緒。
中間是一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羊蠍子火鍋,濃白的湯底翻滾著,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旁邊擺滿了新鮮的牛羊肉片、手打蝦滑、各類菌菇和青翠的蔬菜。除此之外,還有幾道驅寒暖身的硬菜:色澤紅亮的紅燒羊排、燉得軟爛入味的山藥烏雞湯、薑母鴨,以及幾樣清爽的時蔬小炒。
“哇!惟揚哥,你也太貼心了吧!”林悅一進門就歡呼起來,“這都是你安排的?不得了,以前可沒發現你這麼細心!”
周惟揚被表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解釋道:“雪天爬山消耗大,吃點熱的驅驅寒。大家快坐吧。”
林知意看著這一桌顯然是花了心思的飯菜,心裡也有些觸動,看向周惟揚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暖意,由衷地說:“周軍官,謝謝你,安排得太周到了。”
“應該的。”周惟揚為她拉開椅子,動作自然。
周惟清也讚許地看了堂弟一眼,然後細心地將薑南星外套上沾的些許雪粒拍掉,牽著她入座,低聲問:“累壞了吧?先喝碗熱湯。”說著,便親自盛了一碗香氣四溢的烏雞湯放到她麵前。
薑南星心裡甜甜的,點點頭:“是有點累,但很開心。謝謝惟揚,辛苦了。”她接過湯碗,小口喝著,暖意從喉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驅散了攀爬長城帶來的寒意和疲憊。
“嫂子客氣了。”周惟揚應道。
這頓晚餐吃得格外舒心愜意。熱騰騰的火鍋驅散了嚴寒,美味的菜肴慰藉了疲憊的身心。大家邊吃邊聊,話題自然圍繞著白天在故宮和長城的見聞,氣氛輕鬆愉快。周惟揚雖然話依舊不多,但會很自然地給坐在旁邊的林知意夾她夠不到的菜,或者在她杯子空了的時候及時添上熱飲,動作體貼卻不逾矩。林知意也漸漸習慣了他的照顧,偶爾會對他報以感激的微笑。兩人之間的互動,落在薑南星和周惟清眼裡,都帶著了然和欣慰。
今天體力消耗實在太大,吃完晚飯,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沒有再多逗留。
薑南星和周惟清回到套房,洗漱完畢,剛準備休息,薑南星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周母打來的視頻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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