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和周市兩邊的母親,心急如焚,電話幾乎要打爆。蘇月華連機票都改簽好了,準備提前兩天飛過來駐守;黃雅君也打算立刻請假動身。但都被薑南星用溫柔而堅定的語氣勸住了。
“媽,你們真的彆擔心,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好吃好睡的。等寶寶真想出來了,惟清肯定會第一時間給你們打電話。現在家裡萬事俱備,有惟清寸步不離地守著我,你們就放一百個心,彆來回折騰了,太辛苦。”
周惟清也接過電話,聲音沉穩,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媽,南星狀態很好,我向你們保證,絕對24小時在崗,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啟動應急預案,第一時間向你們彙報。”
儘管語氣輕鬆,但周惟清內心的警報級彆早已提到最高。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每隔十幾分鐘就要確認一下薑南星的位置和狀態;夜裡更是睡得像隻警覺的守護獸,薑南星翻個身、輕輕哼一聲,他都會立刻醒來,打開小夜燈,緊張地查看。
或許是上天的眷顧,在這最後的關鍵幾天,英林的冬日展現出它最溫柔的一麵。連續幾日,天空澄澈如洗,陽光慷慨地灑滿大地,驅散了寒意,帶來一種暖春般的錯覺。
傍晚,周惟清係著那條帶有小碎花的圍裙,在廚房裡忙碌了半天,端出了精心烹製的晚餐——清淡營養的雞絲香菇粥,搭配著爽口的涼拌菠菜和嫩滑的蒸蛋羹。兩人坐在溫暖的燈光下,慢慢享用。
“惟清,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出去散散步吧?”薑南星放下勺子,望向窗外那片被夕陽染成金橘色的天空,眼中流露出渴望,“就在小區裡慢慢走一圈,好不好?再不出門透透氣,我感覺自己真的要變成被圈養的小豬了。”
周惟清看著她眼中閃爍的期待光芒,那句到了嘴邊的“還是在家保險”被咽了回去。他想起醫生的囑咐,適當活動有助於順產。更重要的是,他不忍心拒絕她這小小的、合理的願望。
“好,”他放下筷子,眼神溫柔,“那就走一小圈,不舒服立刻告訴我,我們馬上回家。”他站起身,像個專業的護理員,仔細地幫她穿上最厚實保暖的羽絨服,圍上柔軟的羊絨圍巾,戴上能護住耳朵的帽子,確保她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清澈含笑的眼眸,這才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出了門。
夕陽的餘暉如同溫暖的蜂蜜,塗抹在小區靜謐的小徑上。他們的步伐極其緩慢,周惟清一手緊緊攬著薑南星的腰,幾乎承擔了她大部分的體重,另一隻手與她十指緊扣。冬日的清冷空氣吸入肺腑,帶著陽光殘留的暖意和一絲草木的枯香。
“真舒服啊,”薑南星滿足地歎了口氣,仰頭看著天際變幻的晚霞,側臉在餘暉中顯得格外柔美,“好像又回到了剛知道懷孕的時候,也是這樣,你陪著我,又緊張又開心地散步。”
“嗯,”周惟清低頭看著她,目光繾綣,仿佛怎麼看也看不夠,“很快,就是我們三個人一起了。我左手牽著你,右手抱著他她)。”
“那你可要抱穩了,”薑南星俏皮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和寶寶可是很重的。”
“再重我也抱得動,”周惟清語氣篤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承諾,“你們是我的全世界。”
這短暫而珍貴的散步時光,如同洶湧浪潮來臨前,沙灘上最後一片寧靜的漣漪,充滿了日常的溫馨和對未來最美好的想象。
回到家,周惟清照例端來溫度恰好的泡腳水,蹲下身,動作嫻熟而輕柔地幫薑南星脫下鞋襪,將她的雙腳浸入溫熱的水中。他手法精準地按摩著她有些浮腫的腳踝和小腿,幫她緩解一天的不適。薑南星閉著眼睛,長睫在燈光下投下柔和的陰影,臉上帶著愜意和全然信賴的表情。
“好了,我們早點休息。”周惟清用柔軟的毛巾仔細擦乾她的腳,然後像對待易碎品一樣,扶著她緩緩走向臥室,幫她調整好靠枕,蓋好輕暖的羽絨被。
就在薑南星剛剛躺平,準備尋找一個舒適的睡姿時,下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隱隱的、類似經期前夕的酸脹下墜感。她微微蹙眉,心想可能是白天散步稍微久了點,或者是調皮的小家夥在肚子裡伸懶腰頂到了哪裡。
然而,這感覺並未如往常般消散。十幾分鐘後,一陣清晰而強烈的緊縮性疼痛猛地攫住了她!那感覺如同子宮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不斷收緊,持續了將近半分鐘才緩緩鬆開,留下清晰的餘痛。
“嗯……”薑南星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下意識地捂住了高高隆起的肚子。
正在浴室簡單洗漱的周惟清,聽到這細微卻異常的聲音,心臟猛地一縮!他連臉上的水珠都來不及擦,幾步就衝到了床邊,蹲下身,緊張地握住她的手,聲音因急切而略顯緊繃:“南星?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薑南星剛緩過一口氣,看著他濕漉漉的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驚慌,還想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沒……沒事,可能就是……假性宮縮吧,一會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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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猛烈的一波宮縮毫無預兆地襲來!這次的痛感如同尖銳的錐子,直刺骨髓,讓她瞬間蜷縮成蝦米狀,所有的話語都被堵在喉嚨裡,化作破碎的吸氣聲。額頭上瞬間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在臥室柔和的燈光下閃著微光。
周惟清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所有熟讀的孕期知識和應急預案在腦海中炸開——這絕不是簡單的假性宮縮!這是臨產的信號!他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此刻,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他半跪在床邊,緊緊握住薑南星冰涼且微微顫抖的手,聲音極力維持著鎮定,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南星,聽我說,可能是寶寶要來了。我們馬上去醫院!彆怕,有我!”
他不再有絲毫耽擱,行動迅捷如獵豹。先是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起,快速幫她套上外套,自己也胡亂穿上外衣,一把抓起早已備好的兩個待產包和所有證件,然後俯身,用一個極其穩妥的姿勢,將痛得幾乎無法直腰的薑南星穩穩打橫抱起。
他的手臂堅實有力,步伐穩健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急切。下樓,小心地將她安置在汽車後座,為她係好安全帶,用毛毯蓋住她的腿,每一個動作都又快又輕。關上車門,他迅速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汽車如同離弦之箭般駛入寒冷的夜色中,目標明確——縣人民醫院。
車內,周惟清緊握方向盤,目光如炬地盯著前方的道路,餘光卻時刻關注著後視鏡。鏡子裡,薑南星蜷縮在後座,臉色蒼白如紙,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痛呼出聲,但那無法抑製的、因為極致疼痛而發出的細碎呻吟,如同最鋒利的針,一針一針地紮在周惟清的心上。他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南星,堅持住!馬上就到!看著我,深呼吸,跟著我,對,吸氣……呼氣……”他不斷地和她說話,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卻努力將所有的鎮定和力量透過聲音傳遞給她。深夜空曠的街道,隻回蕩著汽車引擎的轟鳴和他一遍遍的、帶著祈禱的鼓勵聲。
到達醫院急診室時,薑南星已經被持續加劇的陣痛折磨得渾身脫力,連站立都無法做到。周惟清一把將她抱起,衝進產科區域,向來沉穩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醫生!護士!我夫人要生了!”
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立刻圍了上來,將薑南星安置在移動病床上,迅速推向檢查室。周惟清被那道門隔絕在外,隻能像個被困的猛獸,在走廊裡焦灼地來回踱步。每一次,當門內隱約傳來薑南星無法壓抑的、帶著哭腔的痛呼聲時,他的腳步就像被釘在原地,拳頭緊握,指節泛白,心痛如絞。
醫生很快出來告知情況:“宮口剛開一指左右,初產婦產程會比較慢,先在待產室觀察,家屬可以進去陪著,多鼓勵產婦,保存體力,適當走動有助於宮口擴張。”
周惟清立刻如同獲得特赦令,快步進入待產室。房間裡,薑南星正躺在病床上,在陣痛間歇期疲憊地喘息著,額前的碎發早已被汗水完全浸濕,淩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和脖頸上,顯得無比脆弱。雖然是寒冷的冬季,待產室裡溫暖如春,但她因為一波強過一波的宮縮劇痛和內心的緊張,額頭上、鼻尖上不斷滲出細密晶亮的汗珠,護士剛剛幫她擦拭過,很快又沁出一層。
周惟清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快步走到床邊,俯下身,緊緊握住她冰涼潮濕的手,另一隻手用溫熱的濕毛巾,極其輕柔地幫她擦拭額頭的汗水,聲音沙啞得厲害,充滿了無儘的心疼:“南星,我在這裡,我陪著你,彆怕……”
感受到他熟悉的氣息和掌心的溫度,薑南星仿佛在無邊苦海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指甲在不自覺中深深陷入他的皮肉。陣痛再次凶猛地襲來,她痛得全身蜷縮,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周惟清任由她抓著,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不斷地、一遍遍地在她耳邊鼓勵,引導她:“對,抓住我,疼就用力掐我……沒關係……跟著我呼吸,吸……呼……對,就是這樣,你很棒,非常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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