澇壩邊的野草枯黃得刺眼。
黃醫生撿起根樹枝撥開水麵的浮沫,仔細看水底下,帶著淺淺的藍綠色。
他蘸了點水在舌尖一碰,立刻吐在地上。
回到衛生室時,門口已經擠滿了人。
知青們不安地交頭接耳,幾個傳謠的躲在最後麵,卻伸長了脖子。
“黃醫生,怎麼樣,是顧同誌判斷的那樣嗎?還是彆的什麼病?怎麼大家都出現了嘔吐腹瀉症狀?”李峰焦急的詢問。
黃醫生擺擺手,突然拍在了顧清如肩上。
顧同誌——
她的判斷基本正確!
這確實是重金屬中毒合並感染!
人群裡“嗡”地炸開議論。
那幾個傳謠的知青縮在牆角,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衣領裡。
聽了黃醫生的話,李峰的臉一陣白一陣黃,不知在想什麼。
人群後麵,薑學兵更是臉色鐵青,他本想通過輿論將知青生病這個鍋丟給顧清如。眼下,這個計劃是行不通了。
黃醫生從藥箱裡拿出幾瓶葡萄糖注射液,十幾盒針劑和幾卷繃帶。
這些藥先救急,兵團藥庫裡的我都拿來了,就這麼些。
看著桌上的葡萄糖藥瓶,顧清如長長舒了口氣。
顧清如一邊記錄病情、配合黃醫生,一邊暗中學習黃醫生的手法:
他紮針時不看血管,全憑手指觸感定位。
對於高熱患者,采用酒精擦身物理療法降溫。
對於腹瀉嚴重的,給予口服補液鹽,配方也給了顧清如,是用鹽加小蘇打加葡萄糖,按一定比例調配。
黃醫生清點著患病人數,眉頭越皺越緊。
他帶的藥,隻夠救五、六個重症的,可七連已經有二十多例病患,並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對於藥品短缺,顧清如沒有多話,隻是沉默的配合著黃醫生,給最嚴重的幾個病人先打上葡萄糖注射液。
徐曉春、張建年這些重症患者優先打上了葡萄糖注射液,
張建年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
晚上,連隊辦公室的煤油燈忽明忽滅。
黃醫生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鏡框在鼻梁上壓出兩道紅痕。
他展開一份手寫的藥品清單。
“盤尼西林隻剩三支,葡萄糖注射液勉強還夠兩個重症用。”
“我已經寫好了加急調藥報告,麻煩李連長趕緊命人送到營部,今天開車送我來的小王,我叫他去師部醫院調藥了,但調藥我估計最快也要五天。”
李峰:“好,我一定全力配合。隻是現在症狀嚴重的知青,如果沒有藥,能不能等五天那麼久?”
黃醫生停頓了一會,比出三根手指,“他們最多能撐三天。”
“黃醫生,您還能再想想辦法嗎?”
黃醫生扶了扶眼鏡,陷入沉默。
李峰有些著急,他看向顧清如,“顧同誌,你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顧清如頓住記錄的筆,想了想,說道“那天我在牧區義診時,見過哈薩克老人阿布都用一種植物,叫阿魏草的,解銅中毒。”
黃醫生同樣學醫,對於草藥自然十分感興趣,他聽了眼前一亮,
“顧同誌,你有阿魏草的樣本嗎?”
顧清如從筆記本裡取出一片乾枯的草葉標本,葉片邊緣鋸齒狀的紋路清晰可見。
黃醫生接過標本,對著煤油燈仔細端詳。
有意思,這阿魏草......應該就是《西北藥材誌》上記載的銅草!碾碎吞服可以螯合重金屬。
土方子有土方子的智慧。他小心地收好標本,轉向李峰,
我建議雙管齊下——繼續申請上級調藥,同時采集阿魏草。
馬衛國突然提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