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召整理了一下衣領,從容地走到門口,開門後卻主動站到了門外,用身體擋住門縫。
薑副指導員,我沒看見什麼小孩。他的聲音平靜得出奇,
但是,您若是不完成王參謀的任務,隻怕不好吧?
門外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姚文召看了看手表,繼續道:
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多了,王參謀最討厭人拖延任務進度。
林之南在床下屏住呼吸。
灰塵鑽進她的鼻孔,她拚命忍住打噴嚏的衝動。
...知道了。薑學兵的聲音陰沉沉的,
要是看到那小崽子,記得通知我。
腳步聲漸漸遠去。又等了幾分鐘,姚文召才關上門,輕聲道:
出來吧,安全了。
林之南抱著顧青鬆從床底爬出來,兩人都灰頭土臉的。
謝謝你,又麻煩你一次。
林之南整理著顧青鬆的衣領,低聲道謝。
姚文召遞來一條濕毛巾:擦擦臉吧。
他的目光在林之南臉上停留了幾秒,這麼溫柔的小姑娘,可比禁閉室的母老虎好多了。
他又想起通訊室的事情了,
也不知宋毅到哪了?
戈壁灘的夜風卷著砂石,拍打在吉普車擋風玻璃上。
宋毅和軍區紀委特派員孫家明坐在吉普車後排,車身隨著崎嶇路麵不住地顛簸。
車燈刺破濃墨般的夜色,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曠野中格外刺耳。
晚上在宿舍遇襲,被黑衣人逃掉了。
宋毅緊急上報後,紀委特派員和他連夜趕至七連。
抱歉讓您連夜出行,實在是情況緊急。
宋毅側過頭,語氣中帶著歉意。
孫家明三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身洗得發白的藏藍色乾部裝裹著他略胖的身軀,身旁放著一個黑色人造革公文包。
鼻梁上架著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因疲憊而微微眯起,卻仍保持著嚴肅的神情。
他不動聲色地扶了扶被顛簸震得滑落的眼鏡,心裡暗自腹誹:
要不是老首長親自點將,這種苦差事說什麼也不能接。
這大半夜的,在家休息不好嗎?
非得跑到這荒郊野外來。
但這些心思都被他完美地隱藏在敦厚的外表下。
他推了推眼鏡,用一貫平穩的語調回應:
宋同誌客氣了,公務緊急,可以理解。
聲音不高不低,帶著那個年代乾部特有的沉穩。
司機老陳緊握方向盤,後視鏡裡忽然閃過兩道車燈。
“兩位領導,後麵有人跟車。”
老陳嗓音沙啞,腳底油門猛踩。
宋毅眯眼回望——一輛無牌“解放”卡車正加速逼近,車鬥裡黑影攢動。
看來來者不善。
“砰——!”
卡車猛然加速,從側麵撞了上來,吉普車失控打滑,輪胎在砂石路上刮出刺耳尖嘯。
宋毅反應迅速,一把拽過旁邊的孫家明,踹開車門翻滾而出!
司機老陳也有些身手,他從駕駛位打開門,利落翻滾出去!
幾乎同時,卡車二次衝撞,吉普車被頂翻在路邊,油箱漏油,刺鼻的汽油味彌漫開來。
幾人剛剛落地站起來,就見六個蒙麵人跳下卡車車鬥,他們手裡的匕首、砍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蒙麵人為首者啐了口唾沫:
“宋參謀,把軍區紀委留下,留你全屍。”
孫家明剛顫巍巍地站起身,眼鏡歪斜地架在鼻梁上。
聽到這話,他兩腿一軟,果然不該半夜出門!
乾紀檢這行仇家遍地,平日裡他連軍區大院的門都不輕易邁出。
宋毅冷笑,單手解開軍裝紐扣,露出裡麵的戰術背心。
他側頭對孫家明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