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顧清如從床底下拖出木箱,箱子裡裝著是一床備用棉被。
她摸了摸被麵,棉絮厚實,還算暖和。
姐,你要把這床被子給徐哥哥嗎?弟弟蹲在旁邊問。
顧清如點頭,他的被子濕了,晚上會冷。
弟弟眨了眨眼,突然說:那我也要幫忙!
他跑到自己的小床邊,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奶糖:這個給徐哥哥,吃了就不冷了!
顧清如笑了笑,接過糖,順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好,一會兒讓周姐姐帶過去。
她把被子疊好,用繩子捆起來。
你去找周姐姐,她對弟弟說,讓她過來一下。
弟弟點點頭,跑出門去。
很快周紅梅來了,聽了後皺眉道,“好好的,徐曉陽被子怎麼會濕的,地窩子頂棚漏雪了?那一個宿舍都得遭殃,但我沒聽夏時靖說他的被子濕了呀?”
顧清如無奈,他不肯說,隻說是窗戶沒關。他不願意說我就沒有多問了。“
周紅梅想到了什麼,有些氣憤,“肯定是他宿舍的人乾的!我之前就看他那幾個舍友對他態度很差。我還以為營部的人素質高,沒想到哪裡都有老鼠屎。”
顧清如沒接話,這被子要是直接給他,他肯定不收。
我讓夏時靖去送,周紅梅接過被子,晚上悄悄給他,明早再拿回來。
她抱著被子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顧清如:徐曉陽性子倔,但咱們不能看著他凍病。好歹是一起從滬市來的知青。
顧清如點點頭。在這樣的年月裡,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夜深了以後,夜風卷著雪粒子從縫隙裡鑽進來。
徐曉陽蜷在鋪位上,裹著軍大衣,凍得手指發僵。另外兩個舍友早已鼾聲如雷,沒人管他被子濕透的事。
他翻了個身,把大衣又裹緊了些,可冷氣還是從腳底竄上來。
夏時靖看那兩個舍友睡著了,悄悄拿出那床棉被,輕輕把被子抖開,蓋在徐曉陽身上。徐曉陽立刻翻身坐起,夏時靖立刻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噓——
顧清如借你的,夏時靖壓低聲音,明早我再還回去。
說完,也許是怕他尷尬,夏時靖就躺下睡覺了。
徐曉陽怔怔地看著身上的被子,手指無意識地揪住被角。
他慢慢躺回去,把臉埋進被子裡。
棉絮蓬鬆,帶著淡淡的陽光味道,像是被人特意曬過才送來的。
窗外風聲呼嘯,吹得窗欞微微震動。
被窩裡的溫度一點點滲進皮膚,凍僵的指尖終於有了知覺。
他閉上眼,眼角有些濕意。
這份情,他記下了。
…….
經過短暫培訓,夏時靖和周紅梅今天是正式到崗的日子。
兩人規規矩矩站在廣播站裡,麵對著一台老舊的擴音器,像是兩個剛入伍的新兵。
周紅梅清了清嗓子,對著麥克風念稿,今天播報《人民日報》社論……
夏時靖站在一旁,手裡也拿著一份稿子,偶爾抬頭看她一眼,準備銜接順暢。
站長老張背著手站在門口,趁廣播間隙說:說得不錯,但語速再慢點,吐字要更清晰。
周紅梅點頭,但心裡嘀咕:念那麼慢,會不會聽著像催眠?”
在連隊時,他們隨便念念,馬指導員都覺得挺好。可到了營部,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能有錯。
播完一段,老張終於離開,周紅梅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