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羊羔的體溫漸漸回升,顧清如鬆了口氣,開始為小羊羔冰冷的四肢、耳朵塗抹凍傷膏。周麗走過來主動接過凍傷膏,顧清如則去查看其他羊羔。
牧民們也抱著幾隻凍得瑟瑟發抖的成年羊過來,希望能讓它們靠近火堆汲取熱量。
不久,王振軍他們搭建好了避風圍欄,大部分驚惶的羊群都被安置了進去,擠在一起取暖。
一位老牧民看到幾隻小羊羔在顧清如的照料下漸漸恢複了呼吸,開始微弱起伏,又看著解放軍同誌們在風雪中忙碌的身影,這位飽經風霜的老牧民眼中湧上了渾濁的淚水。
他不住地用生硬的漢語,一遍遍地說道:“謝謝!謝謝解放軍同誌!謝謝醫生同誌!”
原來,這群牧民是帶著羊群轉場尋找草地的,卻在途中遇到了暴風雪。新生的羊羔受不住嚴寒的天氣,牧民們幾乎損失慘重,還好巴特爾找到了他們。
風雪稍歇,積雪已深。
王振軍提出,“我們得走了,吉普車還在那裡,今天得趕回師部。”
老牧民見他們要走執意,牽來兩匹駱駝,護送他們一行返回拋錨的吉普車處。又讓巴特爾和幾個小夥一起負責護送他們回去。
“這雪,人走費勁,駱駝穩當。”他用生硬的漢語說著,拍了拍駱駝厚實的脖頸。
駱駝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在沒過小腿的積雪中,果然比人步行省力且安全得多。
抵達吉普車旁後,牧民們並未立即離去,而是圍著熄火的車輛,幫忙清理覆蓋在引擎蓋、車窗以及底盤下的厚重積雪。
一位牧民小夥子從駱駝背上的褡褳裡取出工具,是一個舊軍用水壺改裝成的噴燈,小趙看到了頓時眼前一亮。
雖然語言不通,但是男人之間對於機械的溝通似乎無需太多語言。
牧民小夥子用噴燈小心烘烤油底殼和可能結冰的油路,小趙在旁邊幫忙。
王振軍在車上嘗試著啟動,在他們的協作下,引擎終於在幾次沉悶的喘息後,重新發出轟鳴。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臨彆時,巴特爾從懷裡掏出一個用乾淨布帕包裹著的東西,塞到顧清如手裡。
“拿著,路上吃。”牧民臉上帶著淳樸而真誠的笑意,“今天,多謝你們。”
顧清如打開一看,是幾塊色澤乳黃、散發著濃鬱奶香的奶疙瘩。
吉普車緩緩啟動,碾著積雪艱難地調頭。
開出很遠,顧清如透過覆著冰霜的後窗回頭望去,隻見茫茫的雪原上,那幾個牧民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還在不停地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用力揮手。
直至最終變成視野儘頭幾個模糊的小黑點。
吉普車在濃重的夜色和未化的積雪中緩緩駛回了農七師師部駐地。
停車時,已近天黑。
整個大院一片寂靜,隻有幾盞煤油燈在寒風中散發著昏黃的光暈。
王振軍看了眼天色,轉頭對後座的顧清如和周麗說道,
“今晚你們回不去了,路上積雪太厚,夜間行車不安全。我帶你們去招待所湊合一晚,明天天亮讓小趙送你們回去。”
後座的顧清如和周麗點點頭。
王振軍率先跳下車,裹緊了軍大衣,領著兩人走向一棟平房。
辦理入住手續時,王振軍拿出交流會的介紹信,他對值班員大姐指了指顧清如和周麗:
“交流會回來晚了,在師部住一晚,給她們倆安排一間暖和點的屋子。”
值班員大姐顯然認識王振軍,立刻殷勤點點頭,轉身從身後掛著鑰匙的木牌上取出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