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醫生一一檢查現場的手術工具,沒有專業器械,就用消毒過的剪刀和針線。
他一邊翻檢,一邊低聲喃喃自語:“這不是手術室,這是……這不是手術室。”
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抬頭看向顧清如,“我們連麻醉劑都沒有,若是手術,有可能會出現休克的。”
顧清如從懷裡摸出一支密封完好的麻醉劑,輕輕放在桌上:“用這個,我存著一直沒有用。”
黃醫生一愣,隨即臉色稍緩。
顧清如不是在做無準備之仗。
黃醫生沒有詢問她這支藥從哪來,為何隨身攜帶,隻是接過針管,熟練地調配劑量,謹慎地注射進崔立達的靜脈。
接著,他剪開崔立達被血浸透的衣領,露出那道猙獰的傷口。
鮮血已經凝固,但傷口很深,邊緣銳利,顯然是利器所傷。
他舉起手術刀,手有些微微發抖。
他不是沒做過手術,但那是在醫院裡,在有護士、監護儀配合的情況下。
而今天,是在一間臨時改成手術室的會議室裡,燈光昏暗,連基本的無菌條件都無法保障。
他覺得自己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一條人命。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滴在紗布上,暈開一小片暗色。
昏暗的光線影響了他的視線,黃醫生看不清細微的血管,隻能不斷地擦拭著眼鏡再低頭去找。
就在這時,顧清如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說:“黃醫生,讓我來吧。”
黃醫生沒有拒絕,他默默讓開位置,把手術台的主控權交給了她。
顧清如接過鉗子,眼神一凝,迅速而精準地找到破裂的血管,鉗住、止血、清創、縫合,動作乾淨利落,仿佛她不是在煤油燈下,而是在正規手術室裡。
“壓住這裡止血。”她低聲指揮。
“紗布再遞一塊。”
“黃醫生,幫我穩住他的血壓。”
黃醫生配合顧清如,進行著手術。
整個過程緊張得令人窒息。
趙連長站在窗外,雙手緊握成拳,眼睛死死盯著手術台。
他上過戰場,見過不少傷員,但像這樣在煤油燈下、用最原始的工具做手術,還是頭一回。
看著顧衛生員接過黃醫生的位置,沉穩的手術手法,他心中既佩服又擔憂。
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拉長的弦。
窗外傳來趙連長焦急的腳步聲,還有遠處風聲穿過破窗,吹得煤油燈忽明忽暗。
手術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終於,顧清如放下縫合針,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手術完成了,血止住了。”
崔立達的臉色看上去沒有那麼蒼白了,原本緊繃的胸膛如今緩緩起伏,像是終於從死亡邊緣被拉了回來。
雖然還遠未脫離危險,但至少,他活下來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黃醫生幾乎要癱坐在椅子上。
趙鐵柱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李學斌靠在牆邊,腿還在發軟。
李學斌很清楚,他們在進行著一場豪賭,
在拿自己的職位前程賭,但幸運的是,顧清如成功完成了手術!
趙鐵柱走進會議室,走到顧清如身邊,輕聲說:“他……沒事了?”
“暫時脫離危險,接下來就看他能不能扛過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