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農場職工同誌們,你們好,我是這次防疫小組的成員,顧清如。”
聲音透過廣播傳遍田埂、宿舍和牛棚,溫柔卻不容忽視,落在每個人耳畔。
“今天我想和大家聊聊這場防疫,不是作為醫生,而是作為和你們並肩作戰的一員……我們麵對的,是一種人畜共患的病。感染者會持續低燒、腹瀉、渾身酸痛,無力起身。它潛伏得久,悄無聲息,可一旦爆發,就會迅速蔓延。但我們不是束手無策。通過隔離、觀察和及時治療,是完全可以痊愈的!”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正在挑水的炊事班成員停下扁擔,田裡的犯人抬起頭,連防疫帳篷前幾個原本交頭接耳的職工家屬也屏住了呼吸。
“現在,趙場長已經親自去師部調集特效藥了。他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把救命的藥帶回來,帶回給我們每一個人。等他回來,隻要我們配合檢查、按時服藥,疫情就能控製住,大家就能康複。”
“但最近,有人在悄悄散播消息,說防疫小組草菅人命,說檢查是折騰人,治療是害人……甚至鼓動大家躲著走、藏著逃。”
“我想問問大家,如果你的孩子發燒了,拉肚子三天站不起來,你是願意讓他躲在角落裡等死,還是願意送他去衛生室,讓他喝上藥,一天天好起來?”
“另外,凡是能提供蓄意破壞防疫證據者,經核實,視為立功表現,可直接影響個人評估結果。讓我們一起努力抗疫,幫助農場重新恢複。”
廣播聲漸漸落下,餘音卻在人心深處久久回蕩。
田地裡,孫二栓猶豫的低聲說,“這布病,聽廣播說的,真能治好?”
另一個人也抬起頭,眼中滿是迷茫:“可……可我們收到的消息,說的可不一樣啊。他們說,防疫小組根本沒打算救我們,是想把我們都……”
不遠處趙鐵生停下了手裡的活,他直起腰,看向遠處衛生室。
他們這幾天確實聽到了犯人之間的不少傳言,說防疫小隊草菅人命,不管大家死活,甚至會封鎖整個農場,斷水斷糧,讓大家自生自滅。
一個瘦小的年輕人輕聲說,“我覺得,還是要相信組織。顧醫生說,趙場長是給我們大家去求藥了。場長是什麼樣的人,咱們都清楚。他要是真想不管我們,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必還冒著風險去師部?”
瘦削的中年人江大山突然開口,“再反過來想,那些讓我們鬨事的人,是不是在背後使壞?他們就想看我們內亂,看我們和防疫小組鬥個你死我活。”
“而且這件事,大家一定要慎重,一旦暴露,參與的人都要加日子。”
這話一出,農田裡一陣沉默。
看守在旁訓斥,“不要聚集閒聊,趕緊乾活!”
“李鐵生,你去工具棚搬鐵鍬。”
李鐵生停下手中的活,朝工具棚走去。
到了工具棚,夏時靖等在裡麵。
他開門見山,“李鐵生,聽說你女兒叫小娟?三歲了,在老家跟著奶奶過,挺不容易的吧。”
李鐵生瞬間僵住,這是他最深的軟肋。
他因言獲罪,處決下來當天老婆就離婚走了,丟下三歲女兒和年邁的老人在家裡。
他一直期盼能早日離開這裡,和家人團聚。
夏時靖繼續施壓,“有人想鬨事,你若是跟著胡鬨,能活著出去見女兒?”
李鐵生聲音顫抖,“你…你想怎麼樣?”
夏時靖見說準了,立刻說,“若是你能及時通風報信,算作立功,可以減刑。”
李鐵生內心動搖,但仍有疑慮:“我憑什麼信你?出了事,你們一拍屁股走了,我怎麼辦?”
夏時靖說,“這就是一場賭局,你可以選擇相信我們。你若是贏了,是為你女兒搏一個堂堂正正見爸爸的機會!”
門外李三才咳嗽一聲,夏時靖立刻從後門走了。
留下眉頭緊皺的李鐵生。
顧清如的廣播,雖然在農場激起了漣漪,但終究沒有徹底驅散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