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後,屋內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駱嵐輕微的呼吸聲和牆上老式掛鐘的滴答聲。
顧清如站在床邊,捏著銀針,目光卻在門關上的那一瞬微微一凝。
她看懂了鐘司令離開前的信號,
知道今天,就是那個“時機”。
顧清如點燃艾條,青煙嫋嫋升起,艾香緩緩彌漫在室內。
她俯身開始施針。
銀針入膚,駱嵐的眉頭漸漸舒展,呼吸也慢慢平穩下來。
片刻後,顧清如收針,又為她做肩頸推拿。
做完最後一遍,她輕輕將薄被拉高,蓋住駱嵐的肩膀。
駱嵐接受完針灸和推拿,覺得頭疼好多了。
她扶著靠坐在床上,聲音透露著虛弱,“家裡多虧了有你,清如。”
顧清如坐在一旁整理針包,動作輕緩,“沒事的,今天這樣的情況是少數。您最近可千萬不能受風。”
說完,她輕輕歎了口氣,低頭整理針包,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了你?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是在錢秀英家有什麼不愉快嗎?”駱嵐關切問道。
顧清如將銀針一一收好後抬頭說,
“沒事,駱姐。你好好休養。我這裡隻是一點小事,不足掛心。”
“清如,你到我家也快一個月了,幫我治好了頭疼之症,還救了鐘老,我待你就像親妹妹一樣。你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姐姐我幫你參詳參詳也好。”
顧清如聽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才低聲開口:
“駱姐……真沒事。其實……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可能發現了一些……東西。”
“傻丫頭,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顧清如手絞著衣角,似乎內心很是糾結,
“昨天我去司令書房送藥的時候,他不在,我就把藥放在案頭。出來的時候,順手撿起桌子下麵散落的文件。結果……我看到一封拆開的信,夾在一堆舊資料裡,信封上寫著‘紀檢組收’,沒有署名。”
“內容……牽扯到兵團後勤的一位高層……說他以權謀私,長期挪用專項經費,還……還和多名女下屬有不正當關係,甚至有人被逼迫辭職、調離崗位……字字句句,看得我手心冒汗。這是我無意中看到的,您可千萬彆和鐘司令說啊。”
顧清如特地沒有說明是誰,就是為了與引起駱嵐的好奇心。
果然,駱嵐嗅到了一絲秘密的氣味,她眉頭微蹙,語氣卻仍平靜:
“信裡是誰啊?你跟姐說沒事,我替你保密。”
顧清如立刻搖頭,像是怕禍從口出:“算了……還是不說的好。您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吧。”
說著,她迅速收拾起針包,作勢要走。
“等等。”駱嵐坐起身,目光如鉤,“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好奇了。到底什麼事?你說一半又不說全,這不是吊人胃口嗎?我保證替你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顧清如咬唇,猶豫良久,才低聲說,
“那您可得替我保密,這件事壓在我心裡沉甸甸的。說是…….後勤的一個主任。他男女作風問題嚴重,信上說很多的女同誌才二十出頭,就被叫去‘談話’,一談就是半夜。
還有人在考核時被暗示‘表現好一點’,否則影響晉升……我看著那些描述,簡直不敢相信,我們兵團裡竟有這樣的人。”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帶著難以啟齒的羞恥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