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要用物理方式撞開空間本身，那需要多大的力量？又會產生多恐怖的空間應力？”
她頓了頓，給出了一個讓所有天使都心頭發冷的結論：
“以我們天刃七號的常規結構強度，如果強行進行這種跳躍，
在撞開空間屏障的瞬間，就會因承受不住巨大的空間撕扯力而當場解體！”
“這絕對不是已知宇宙中任何一個主流文明的科技！”
鶴熙斬釘截鐵，“凱莎，我更加確信，這個何強，
一定獲得了某個不為人知的、極其強大的史前文明的技術遺產！”
凱莎靜靜地聽完鶴熙的分析，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凝重。
她開口，問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鶴熙，以我們天使文明目前的技術……能做到嗎？”
這個問題一出，整個大殿的空氣仿佛凝固。
剛才還興奮不已的鶴熙，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片刻之後，她才苦笑著搖頭，那笑容裡，
帶著科學家麵對無法逾越的技術壁壘時，最純粹的無力感。
“女王……理論上簡單，甚至粗暴到了極點。但其核心的技術難點，我們卻難以逾越。”
“為什麼？”凱莎追問。
“因為……”鶴熙解釋道，“要實現這種‘壓縮撞擊’式的空間跳躍，
需要同時滿足幾個苛刻到變態的前提。”
“首先，需要對宏觀宇宙空間結構、引力場）和微觀宇宙量子泡沫、弦振動），
有一個統一且不存在任何矛盾的深刻理解。
隻有這樣，才能精確計算出空間的‘壓縮點’和那麵‘牆’的‘最薄弱處’。”
“其次，需要對主生物世界，也就是我們自身和飛船所處的常規空間，其物理規則有絕對的掌控力。
確保飛船在撞擊空間壁壘時，不會因為內部的物理規則紊亂而自我解體。”
“最後，需要對空間本身的能量特性有透徹的認知，
才能確保跳躍過程穩定，而不是一頭紮進某個未知的亞空間維度，再也出不來。”
鶴熙說到這裡，聲音已經帶上了艱澀。
“這……這需要一個能夠將物理學、生物學、能量學、空間學……
等等所有基礎學科，全部統一起來的、自洽的大一統理論作為支撐！”
“我們天使文明能做到嗎？”
鶴熙像是魔怔了一般，自問自答，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無奈。
“能！但那可能需要集合所有頂尖科學家，耗費數幾年甚至數十年，
去整合神聖知識寶庫中所有相關的理論，並進行無數次實驗和推演，
才有可能實現……而對方，已經將其作為了常規的航行手段！”
說到這裡，鶴熙的眼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對自身文明發展道路的……自我懷疑。
她抬起頭，看向王座上的凱莎，輕聲問道，像是在問凱莎，又像是在問自己。
“凱莎……你說，已知宇宙的科技發展……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走歪了？”
何強並不知道，他一次尋常的技術展示，竟在遙遠的天使星雲，
引發了天基王對整個文明發展路線的深刻反思。
他當初留下的那枚數據晶片，並不僅僅是一次回禮，更是一次……赤裸裸的陽謀！
他就是要讓天使這種早已站在宇宙頂端的文明看到，宇宙中。
還存在著另一條完全不同的、以基礎科學為根基的、全麵發展的科技道路！
麵對鶴熙這句足以動搖整個天使文明根基的質問，神聖凱莎沉默了。
她沉默了許久，久到讓一旁的彥和炙心都感到了不安。
彥想開口反駁，想說天使的正義秩序才是宇宙的真理，但話到嘴邊。
看著鶴熙那張寫滿迷茫的臉，看著畫麵中那艘不講理的“巡天者”號，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凱莎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像在整個梅洛天庭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鶴熙。”
“調動你的天基運算係統，以及……神聖知識寶庫的部分核心權限。”
“重新評估從神河文明到現在天使文明的基礎核心理論，
特彆是……在基礎物理學和能源應用效率方麵的……”
凱莎停頓了一下，金色的眼眸掃過在場的每一位高階天使，
一字一句地吐出了最後兩個字。
“‘短板’。”
這個命令，沒有直接回答鶴熙的問題，
但其背後蘊含的深意，已足以讓在場的所有高階天使神魂劇震！
重新評估科技樹？找出“短板”？
這是否意味著，那個統治了已知宇宙數萬年，
以自身為“正義”與“先進”代名詞的天使文明。
將因為一個神秘勢力的出現，而開始對其奉行了數萬年的發展道路。
進行一次深刻的……自我審視與修正？
風，起於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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