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戰役結束後的當晚。
巨峽號，指揮中心。
空氣死寂如墳，壓得人骨頭發疼。
巨大的全息投影上，無聲地回放著昨日的影像。
那片遮天蔽日的灰色雲潮，如何無聲吞噬饕餮的地麵部隊。
那三千台暗金色機甲，如何用教科書般的戰術，精準點殺每一個目標。
最後，畫麵定格。
一道自太空軌道垂落的暗金色光柱，無法用任何已知物理學單位去度量。
饕餮的十字旗艦，那艘讓雄兵連流儘鮮血也無法撼動分毫的龐然大物。
就在光柱中，如被神明之手抹去的塵埃，乾淨利落地消失。
沒有爆炸，沒有殘骸，甚至連能量逸散的漣漪都微乎其微。
德諾三號的分析報告隻有一行冰冷的文字。
【目標已從赤烏恒星係徹底消失，能量層級超出解析上限。】
杜卡奧的脊梁，佝僂得像一張拉滿的弓，隨時可能崩斷。
他死死盯著屏幕，眼中的血絲比昨日更加密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暮氣。
憐風站在他身後，作為頂尖科學家，她比在場任何人都清楚。
那一行字的背後，是何等令人絕望的技術代差。
那不是戰爭，是清理。
會議桌旁，雄兵連的成員們個個神色複雜。
葛小倫、劉闖、趙信，這些剛從血火中爬出來的年輕人。
臉上除了劫後餘生的慶幸，更多的是一種信仰崩塌後的茫然。
他們過去所認知、所奮鬥的一切，在那種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可笑。
隻有蕾娜，這位烈陽女神，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兩條大長腿交疊著，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彆人都在看屏幕，她卻時不時挪動一下身子，悄悄揉著自己的屁股，嘴裡小聲嘀咕。
“嘶……真夠黑的……一管血而已，針筒比老娘的矛都粗……”
他和雄兵連回到巨峽號，她剛一落地，就被杜卡奧拉到一邊。
進行了長達一個小時的“親切問詢”。
“蕾娜你去了哪裡？”
“你被誰帶走了？”
“對方跟你說了什麼？”
“你有沒有泄露任何關於我們的情報？”
蕾娜被問得頭都大了，最後實在不耐煩，翻了個白眼。
“彆問，問就是去做了個基因采樣。
你要是也想體驗一下，我可以介紹那個護士給你認識，針管子賊粗，保證酸爽！”
蕾娜是什麼人？烈陽未來的女皇，天生的主神。被人這麼盤問，她心裡早就煩透了。
加上屁股上那個到現在還隱隱作痛的針眼，讓她看誰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索性直接擺爛。
愛咋咋地，反正老娘就是個“充電寶”，你們這群地球人自己看著辦吧。
“複盤就到這裡。”
杜卡奧開口，聲音乾澀如砂紙，打破了死寂。
他揮了揮手，關閉了全息投影。
“都回去休息，調整狀態。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
眾人如蒙大赦，紛紛起身離去。
“悟空，你留一下。”
正準備離開的孫悟空腳步一頓，轉過身，那雙火眼金睛平靜地看著杜卡杜。
白天讓杜卡奧讓自己去，自己隻是嘴上答應，沒想到在這等著自己。
等到指揮中心隻剩下他們兩人，杜卡奧才像是卸下了所有偽裝。
疲憊地坐倒在指揮官的座位上，雙手插進花白的頭發裡，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悟空……”他抬起頭，語氣裡是無法掩飾的焦灼。
“那個何強，他的存在，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掌控。
地球……不能一直籠罩在這樣一種未知的恐懼之下。”
孫悟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金箍棒斜倚在肩上，暗金色的棍身，在燈光下流淌著冰冷的光。
杜卡奧盯著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是地球真正的守護神。
也是我們所有人裡，唯一一個……或許能和他平等對話的存在。我希望……你能去一趟。”
“去試探他的底細？”孫悟空的聲音很平淡。
“是！”杜卡奧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
“去搞清楚，他到底想乾什麼！他的底線在哪裡！這對我們，對地球，至關重要！”
這無疑是陽謀。
杜卡奧知道，以孫悟空的驕傲，絕不會任由一個如此強大的未知存在。
在自己的地盤上為所欲為。他這是在用地球的大義和孫悟空的好勝心，逼他去當這塊探路的石頭。
孫悟空看著杜卡奧那張寫滿了焦慮與算計的臉，沉默了片刻。
他確實想去會會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展現出的力量，讓他這個鬥戰勝佛，都感到了久違的……興奮。
“俺老孫知道了。”孫悟空點頭，算是應下了。
他知道杜卡奧在利用他，但他不在乎。
從五年前蘇醒的那一刻起，他的使命就隻有一個——守護這片生他養他的神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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