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天河市廢墟，死寂得能聽見風刮過斷壁殘垣時發出的嗚咽。
一堆篝火旁，三個女人的組合顯得格外詭異。
惡魔女王莫甘娜百無聊賴地用一根燒得半黑的樹枝撥弄著火堆。
火星四濺，映照著她那張混合著煩躁與無趣的絕美臉龐。
她偶爾瞥一眼旁邊抱膝而坐，將臉深深埋在臂彎裡的杜薔薇，後者像一尊拒絕與世界交流的雕塑。
“我說薔薇啊，彆一天到晚哭喪著個臉嘛，不就是死了個爹嗎？多大點事兒。
你看，女王我還活著呢，這不比什麼都強？”
莫甘娜的語氣輕佻，試圖用她一貫的方式打破沉悶，“來，靠女王肩膀上哭會兒？女王的肩膀，又香又軟哦。”
杜薔薇的身體猛地一顫，她抬起頭，那雙曾經清澈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反複打磨過，每一個字都透著刻骨的恨意。
“閉嘴！你不配提他！”
“嘿，你這小脾氣……”莫甘娜撇了撇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自從杜卡奧在巨峽號上被“狙殺”後，這丫頭就跟個被激怒的刺蝟一樣，渾身是刺，誰碰紮誰。
她本想說“你爹的死又不是我動的手”，但想想這話說出來更像是火上澆油，索性閉了嘴。
沒勁，真沒勁。
她索然無味地將目光轉向另一邊，那個自始至終靜靜擦拭著烈焰之劍的天使彥。
這個小天使，自從出現在這裡後，就一直保持著這種淡然的姿態，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場景，和諧得簡直見鬼了。
沒人知道，就在剛才，天使彥完成了一次賭上性命的極限操作。
她受傷的神體能量所剩無幾，根本無法長時間維持對虛空概念的改寫，那會榨乾她的最後一絲力量。但她彆無選擇。
不這麼乾，以她現在三代神體的脆弱狀態，早就被莫甘娜這個四代神給玩死了，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
她動用了凱莎知識寶庫中關於思維改寫的部分權限，那是天使文明用來“感化”頑固邪惡的終極手段之一，再結合她自己對虛空概念的獨特理解，硬生生地在莫甘娜的潛意識裡，打上了一個“臨時盟友，不可攻擊”的認知補丁。
這是一種在刀尖上跳舞的冒險，稍有不慎就會被反噬。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或許是莫甘娜自己也樂見其成。
凱莎隕落，卡爾的虛空理論成了懸在所有神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留著天使彥這把最鋒利的劍去對付卡爾，總比自己一個人扛著所有壓力要輕鬆。
大家都是演員，就看誰的演技更高一籌，誰更能騙過那個藏在暗處的終極觀眾。
而這一切，都被一雙無形的眼睛儘收眼底。
在遙遠的“乾坤號”旗艦輔助空間內，何強本體的進化已經抵達了三代神體的理論極限。
細胞層麵的優化已無可再進，再往前，就是一片籠罩著濃霧的未知領域。
他需要一把鑰匙。一把能夠打開四代神體宏偉殿堂的鑰匙。
這把鑰匙，一部分在凱莎那裡，他已經拿到。另一部分，就在莫甘娜身上。
……
夜，更深了。
莫甘娜忽然覺得一陣心煩意亂，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麼討厭的蒼蠅一直在耳邊嗡嗡作響，卻怎麼也找不到。
她猛地站起身，伸了個極具誘惑的懶腰，對杜薔薇和天使彥招呼都懶得打一個，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她出現在三公裡外的一片小樹林裡。
“誰？給老娘滾出來！”
她對著空無一人的林地厲聲喝道，聲波將周圍的樹葉震得簌簌作響。
“女王陛下，火氣還是這麼大，小心內分泌失調，皮膚會變差的。”
一個平淡中帶著一絲調侃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從濃密的樹影中緩緩走出，月光灑在他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莫甘娜的瞳孔驟然收縮成最危險的針尖狀。
“是你！何強！”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那個在火星上用殲星艦把她轟進地核，讓她在全宇宙麵前顏麵儘失的混蛋！
“不對！”她很快冷靜下來，強大的大腦飛速運轉，“你居然敢用真身來見本女王？”
她能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何強，和上次在火星上那個能量體化身，有著本質的區彆。
何強攤了攤手，不置可否。
莫甘娜上下打量著他，眼中的警惕逐漸被一種獵人看到獵物的異樣光芒所取代。
“你小子，身上藏著大秘密啊。不過呢，女王我今天心情好，隻要你現在跪下，宣誓加入我的惡魔大軍，成為我的首席男神，女王我保證，對你那些小秘密既往不咎，怎麼樣？”
她又一次發出了招攬。
沒辦法，眼前這個男人，潛力太可怕了，而且行事風格……深得她心。
“抱歉，我這個人，習慣了自己當老板，給彆人打工，不適應。尤其是……給你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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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強直接了當地拒絕了，話語裡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蔑。
莫甘起源城娜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那你三更半夜跑來見我，是想乾嘛？威脅我？還是說……上次沒打夠，想再被女王我好好疼愛一次？”
說著，她周身的空間開始微微扭曲，四代神體的威壓如同海嘯般，毫不掩飾地向何強碾壓過去。
“當然不是。”何強仿佛沒感覺到那股足以壓垮一顆小行星的壓力，“我隻是來和女王談一筆生意。”
“我準備，晉級四代神體了。”
這句話，就像一顆深水炸彈，讓莫甘娜那即將爆發的氣勢猛地一滯。
“而據我所知，卡爾那個死變態，似乎並不希望看到女王你活得太滋潤。
他最近，好像聯係上了天渣王華燁。
一個掌握了虛空技術的天渣王，對天使，對惡魔，意味著什麼，女王你比我清楚。”
何強不緊不慢地拋出未來的命運軌跡，每一個字都敲在莫甘娜最敏感的神經上。
“隻要我成為四代神體，就能天然地為女王分擔一部分來自卡爾的壓力。
這樣，女王你也能更從容地布局，去發展你的墮落與自由，不是嗎？”
莫甘娜瞬間就明白了。這家夥，是來空手套白狼的！
“原來如此。”
她笑了，笑得有些冷，一步步逼近何強，那雙魅惑的眼眸銳利得像是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小可愛，你不是拿走了女王我的血液樣本嗎？怎麼，沒本事解析出來？所以，屁顛屁顛地跑來找我要技術了？”
“不對！”她忽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以你的曆史來看，你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究極老六。你肯定已經從我那個死腦筋的姐姐那裡，搞到了四代神體的關鍵技術！”
“你現在來找我，是想在女王我這裡，拿走惡魔的技術，進行技術補充！你想融合我們姐妹倆的技術，創造一個更完美的怪物！”
莫甘娜不愧是活了數萬年的老妖精，三言兩語就將何強的算盤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沒有的事。”
何強麵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隻是恰好收集到了部分天使的技術，現在想和女王進行一次友好的技術交流，互通有無，共同進步，以便更好地對抗華燁和卡爾那個共同的敵人。”
“切！”莫甘娜自然不信他這套鬼話。
但她不得不承認，她心動了。
凱莎隕落，宇宙的平衡被打破，卡爾的虛空正在步步緊逼。
何強的崛起，就像一根又臭又硬的釘子，死死地紮在了卡爾的必經之路上。
整個已知宇宙，除了她，也隻有這個神秘的男人，有資格成為卡爾的對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她懂。
“哼，想讓女王我幫你，也不是不行。”
莫甘娜暗中開啟了惡魔之眼，試圖掃描何強的底層數據。
何強邪魅一笑，非但不阻止，反而向前一步，幾乎貼在了她的麵前，任由她看。
“涼冰，看夠了嗎？”
“切！”莫甘娜被他直呼本名，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收回了窺探。
她什麼都沒看到，對方的基因底層，就像一個被加密了億萬層的黑箱，她的算力一靠近就被彈開。
“好啊！想要我的技術，可以！”
她的眼中，忽然閃爍起瘋狂與好戰的光芒，“拿出你的真本事來拿！”
“要麼，你今天就在這裡，堂堂正正地征服我，讓女王我心甘情願地為你奉獻一切！”
“要麼，就像上次在火星一樣，把我徹底打服！”
“不過這一次，”她伸出一根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
挑釁地點了點何強的胸口，“不準用你那些不講武德的艦炮！”
輔助空間內，正在用納米蟲搭樂高積木的“小奶莎”瞬間炸毛。
“揍她！何強！給我狠狠地揍這個不聽話的妹妹！她就是欠收拾！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長姐如母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