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潘振那熄滅了怒火卻依舊凝重如山的氣勢，何強心中念頭飛轉。
眼前這個老家夥，絕非等閒之輩。
在已知的神級戰力中，潘振的定位很特殊。他不是凱莎那種秩序的化身，也不是涼冰那種混亂的代言人，更不是卡爾那種躲在幕後的陰謀家。
他是一個純粹的、將恒星能量玩到極致的“能量專家”。
其恐怖之處在於，在天體計算機的加持下，他能跨越星域，直接對目標進行能量打擊。當年卡爾的幻體都被他隔著老遠燒了一次，若非卡爾那東西沒有實體，當場就得被送走。
這種不講道理的打擊方式，連涼冰和卡爾都頗為忌憚。
自己之所以把乾坤號開到他家門口，就是為了用絕對的物理威懾，抵消掉對方的主場優勢。
更何況……何強想起之前在地球上，為了破解“太陽之光”基因，對蕾娜那番簡單粗暴的“抽血”行為，心裡多少有點理虧。
“行了行了，都彆在這兒杵著了！”
就在氣氛凝固之際，蕾娜終於看不下去了。她一叉腰，強行擠到何強和潘振中間，擺出一副烈陽女皇的架勢，對著潘振身後那群嚴陣以待的烈陽將士一揮手。
“看什麼看？沒見過神仙聊天啊？雲霄天庭號，帶著四大守護，把那兩個不爭氣的家夥接回去！該療傷療傷，該反省反省！彆在這兒給我丟人！”
那幾位烈陽守護麵麵相覷，最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潘振。
潘振的沉默比任何話語都沉重，最終，他頷首。
得到了將軍的許可，那艘極儘奢華的“雲霄天庭號”巨艦，才緩緩調轉方向，將昏迷的“毛神”和玄天極接上後，徑直朝著遠處的烈陽雲霄城飛去。
隨著龐大的烈陽艦隊退去，這片星空瞬間空曠了不少，隻剩下乾坤號旗艦，以及對峙的幾位神。
氣氛，也從一觸即發的戰爭邊緣，緩和到了可以坐下來談條件的微妙階段。
何強心裡清楚，對付潘振這種老油條，光靠武力征服，讓他口服心不服，沒用。必須從根子上，找到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合作點。
他思索片刻，目光落在了遠處那顆隻剩一半、斷麵處布滿猙獰裂穀和能量風暴的烈陽主星上。
一個絕佳的切入點，浮現在腦海。
“潘將軍，我有個問題。”何強打破了沉默。
“講。”潘振言簡意賅。
“你們烈陽文明，玩弄恒星能量如此嫻熟，為什麼不把自己的母星修複好？”
這個問題，像一根無形的刺，精準地紮進了烈陽文明最深的痛處。
蕾娜那副吊兒郎當的麵孔瞬間垮了下來，歎了口氣：“你以為我們不想啊？談何容易！”
潘振的臉色也變得更加複雜。他察覺到，何強似乎真的沒有上來就開戰的惡意。雖然對方提出的要求過分到離譜，但在他看來，一個能憑一己之力建立起如此龐大帝國的強者，有資格提出任何要求。
至於何強自稱“帝皇”，潘振倒沒那麼在意。畢竟，強如神聖凱莎，也隻是自詡為“諸神之王”。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稱號隻是虛名。
“破壞容易，修複難。”潘振的聲音帶著一絲蕭索，“當年，德諾第一代諾星戰神德萊厄斯留下的創傷，其破壞規則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了我烈陽文明所能修複的極限。”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向何強，雙拳一抱，竟是行了個古老的軍禮。
“帝皇，某種意義上，你算是為我烈陽報了仇。德諾文明，正是造成烈陽今日窘境的元凶。”
他話鋒一轉，對著何強鄭重地拱了拱手。
“你將德諾文明的火種徹底掐滅，也算是為我烈陽……報了當年的血仇。為此，我烈陽，還要感謝你。”
【內部通訊頻道斯塔克】：“我靠！這老家夥，臉皮比我的戰甲還厚！他怎麼不說當年是他們烈陽先動手，直接把人家德諾的恒星給點炸了？這波操作，我願稱之為‘選擇性失憶’！”
【內部通訊頻道索菲亞】：“常規操作，神嘛，不都這樣？隻記著自己挨的打，忘了自己掄出去的巴掌。不過，聽他這意思，當年德諾那一斧子，後勁兒很大啊。”
何強對潘振的“感謝”不置可否，隻是微微點頭，神情不變：“德諾人狼子野心，若不是神聖凱莎的正義秩序不允許造神文明對核前文明出手，他們早就將地球據為己有了。”
“並非如此。”潘振卻搖了搖頭，拋出了一個讓何強有些意外的說法，“千年前，烈陽確實有過征伐地球的打算。但你口中，我們屠戮神州七城一事……子虛烏有。”
“哦？”何強眉毛一挑。
潘振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甚至帶上了一絲後怕。
“數萬年來，自從烈陽星被德萊厄斯劈掉一半後，我們嘗試了無數種修複方案，但都隻能勉強維持現狀，不至於讓星球直接崩滅。也正因此，我們一直在宇宙中尋找適合文明遷移的新家園。”
“直到一千年前，我們發現了赤烏恒星係的地球。當時的地球，正處於唐皇治下，神州大地的文明形態，無論是政治體係、文化傳承，乃至建築風格，都與我烈陽文明有著超過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我們認為，那是最適合烈陽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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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潘振話鋒一轉，聲音沉了下去，“地球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神州七城被毀，確實是雲霄天庭號所為，但……那並非我們的本意。”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當日，我烈陽所屬的先鋒艦隊，突然之間，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完全接管！緊接著，艦載主炮‘滅神弩’自動鎖定神州東海沿岸的七座城池，發射了毀滅性的攻擊！”
“隨後，就連我的神體，也被那股力量短暫操控！這才引來了那隻猴子，與我方爆發大戰！等我們恢複控製權時，一切都晚了。烈陽艦隊損傷慘重，與地球的梁子也徹底結下。”
“自那以後，我們便放棄了星際移民的打算，龜縮至今。”
“此事當真？”何強心中一動。
潘振重重點頭。他抬手一揮，一道數據流憑空出現，裡麵是他這一千多年來，暗中收集和調查的所有信息。
“入侵的技術痕跡，被抹除得一乾二淨。哪怕是我，身為三代巔峰神體，當時也受到了嚴重影響。更蹊蹺的是，在我與那猴子大戰後不久，德諾的戰爭狂人杜卡奧，就代表超神學院出現在地球，從中調停。”
“迫於超神學院的壓力，也因為我們確實理虧，才最終放棄了對地球的計劃。”
斯塔克忍不住插嘴：“連暗數據裡都沒有痕跡？”
潘振苦笑一聲，他似乎從哪裡知道了何強和天使追的“特殊關係”，意有所指地看向何強：“帝皇閣下，你與天使文明那位高階護衛的關係，我烈陽略有耳聞。”
何強老臉一紅：“咳，這跟天使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潘振解釋道，“神聖凱莎的正義秩序遍布已知宇宙，除了各大造神文明的疆域，宇宙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天使巡視。銀河係，正是現任天刃王彥的巡區。千年前，索頓在地球吃人，便是她派遣天使追前去鎮壓封印的。”
“但是，在我烈陽艦隊‘失控’攻擊地球的整個過程中，沒有一位天使出麵乾預。事後，天使的暗數據記錄中，也完全沒有這段曆史。就好像，這件事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