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古樹那微弱卻關鍵的提示,如同黑暗中點亮的一盞孤燈,為絕望的局麵指引了方向。然而,這方向卻通往一個更加艱難的抉擇。
喚醒被侵蝕壓製的祖靈,需要龐大的生機。可眼下,萬木祖庭生機凋零,聖樹自身難保,在場的妖族與修士們也都在苦苦抵禦著生機的流逝,哪裡還有多餘的生機可供使用?
青羽長老看著雲昭凝重的神色,又看了看那不斷搏動、散發著絕望氣息的暗綠肉瘤,翠綠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決然。她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對雲昭道:“雲昭道友,若需生機,便用我的吧!我乃靈木之身,修行數千載,一身乙木精華,或可一用!”
“還有俺!”石猙族長捶打著胸膛,儘管傷勢未愈,依舊聲如洪鐘,“俺老石皮糙肉厚,抽點生機死不了!”
其他幾位妖族代表也紛紛上前,麵露決絕。聖靈古樹與生命之泉是南疆妖族的根基,為了守護它們,他們不惜代價。
雲昭看著眼前這些不惜以自身為薪柴的妖族,心中震動,卻緩緩搖頭:“不行。且不說諸位前輩的生機是否足夠,那肉瘤的侵蝕之力極其詭異,直接抽取生機,很可能反被其利用,加速祖靈的沉淪。”
她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自己身上,眼神變得堅定而決絕:“我有混沌之力護體,可一定程度上隔絕侵蝕,轉化能量。若要獻祭生機……用我的。”
“小師妹!”墨淵臉色驟變,立刻反對,“你已連續奔波惡戰,損耗巨大,豈能再損自身本源?!”
洛璃也清冷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不可。”
雲昭看向他們,露出一抹令人心安的淡笑:“大師兄,二師姐,放心,我並非要自毀道基。混沌之力包容萬物,亦可衍化生機。我隻是需要引導一股足夠龐大、足夠純粹的生機洪流,去衝擊、喚醒祖靈。這股力量,或許可以由我來‘製造’。”
她不再解釋,雙手在胸前結印,丹田內的混沌星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向旋轉!一股強大的吸力自她體內產生,並非汲取外界的生機,而是……引動她自身混沌本源中蘊含的那一絲“化生”之力,以及剛剛吸收、尚未完全煉化的龍脈本源珠的力量!
龍脈本源,乃大地精粹,本身就蘊含著無儘的生機潛能!
“混沌化生,引靈為祭!”
她低聲吟唱,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一縷縷精純無比、呈現混沌原色卻又內部流淌著淡金與翠綠光絲的奇異能量,從她指尖、眉心乃至周身竅穴中被強行逼出!這是她以自身混沌本源為引,融合龍脈生機潛能,強行衍化出的本源生機!
每逼出一縷,她的氣息就萎靡一分,這是實實在在的本源消耗,遠比靈力損耗更加嚴重,甚至可能動搖道基!
“雲昭道友!”
“小師妹!”
青羽長老、墨淵等人驚呼,想要阻止,卻被雲昭周身散發出的那股決絕意誌所阻。
很快,一團約莫人頭大小、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仿佛能令枯木逢春的混沌生機能量團,懸浮在雲昭身前。而雲昭本人,已是搖搖欲墜,被洛璃及時上前扶住。
“快……將這生機……注入古樹指引的根係節點……它會引導至祖靈所在……”雲昭聲音虛弱,指著聖靈古樹之前提示的位置。
青羽長老不敢怠慢,立刻引導那團珍貴的混沌生機,小心翼翼地將其注入古樹根係深處那個被掩埋的節點。
“嗡——!”
生機注入的刹那,整個枯萎的古樹猛地一震!那灰敗的樹乾上,竟然短暫地煥發出一絲微弱的綠意!一道柔和的、帶著指引意味的翠綠光路,自節點處亮起,蜿蜒向下,沒入大地深處!
“通道打開了!”青羽長老驚喜道。
“我下去!”墨淵毫不猶豫,就要沿著光路進入地脈。
“不,大師兄,讓我去。”雲昭掙脫洛璃的攙扶,強撐著站直身體,眼神異常明亮,“我的混沌之力與這生機同源,能更好地與祖靈溝通,也能抵禦地脈深處的侵蝕。你們留在這裡,守住通道,防止那肉瘤乾擾。”
她的理由充分,且態度堅決。墨淵看著她蒼白卻堅定的臉龐,深知此刻不是爭執的時候,重重一點頭:“小心!若有不對,立刻退回!”
雲昭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殘餘的混沌龍元護住周身,縱身躍入了那翠綠的光路之中。
光路之內,並非堅硬的岩層,而是一條由精純乙木靈機和地脈之力構成的特殊通道。但此刻,通道四壁也沾染了灰敗之色,充滿了衰敗的氣息。
雲昭沿著光路急速下潛,越往深處,那股“逆轉生機”的意蘊就越發濃烈,甚至開始侵蝕她的護體神光。她不得不持續運轉混沌星璿,以歸墟之力化解侵蝕,以化生之力維持自身生機平衡。
下潛了不知多深,前方豁然開朗,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
空間的中央,並非實體,而是一團龐大無比、但此刻卻極度黯淡、被無數灰黑色脈絡如同蛛網般纏繞、滲透的翠綠色光團——這正是萬木祖庭的地脈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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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靈光團微微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顯得無比艱難,散發出痛苦與麻木的意念。那些灰黑色脈絡如同附骨之疽,不僅束縛著它,更在不斷將它的生機轉化為衰敗之力,輸送到上方。
在祖靈光團的正上方,懸浮著一枚與外麵肉瘤上空相似的、但更加複雜、更加凝實的暗綠逆轉符文,它如同掌控一切的樞紐,牢牢壓製著祖靈。
雲昭的出現,立刻引起了逆轉符文的反應。它微微一轉,一道更加凝練的暗綠射線便朝著雲昭射來,同時周圍空間中的衰敗之力也如同潮水般湧向她!
雲昭早有準備,身形在狹窄的空間內靈動閃爍,避開射線,同時雙手急速劃動,以殘餘的混沌龍元布下一層薄薄的混沌領域,艱難地抵擋著衰敗之力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