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營地中卻彌漫著一種緊張的忙碌。南宮朔與靜儀道長已點齊青龍、白虎二衛精銳,數十名修士肅立,煞氣凜然,破魔弩箭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小周天星辰陣圖卷軸被鄭重收起。他們即將星夜啟程,馳援葬神山脈。
石屋內,雲昭將那顆珍貴的“九轉還魂丹”小心喂墨淵服下。丹藥入口即化,磅礴而溫和的藥力瞬間擴散,如同最細膩的春雨,滋養著他千瘡百孔的道基與瀕臨寂滅的元嬰。墨淵原本蒼白如紙的臉上,終於泛起一絲極淡的血色,氣息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如同風中殘燭般飄搖,算是暫時吊住了性命。
但這隻是權宜之計,道基的裂痕依舊存在,需要真正的本源之力才能修複。
雲昭又檢查了玉衡子和紅芍的情況。玉衡子在星辰原液的滋養下,氣息平穩了許多,但仍處於深度昏迷的自我修複中。紅芍的涅盤之火依舊穩定燃燒,仿佛一個孕育著未知生命的繭。
她深吸一口氣,走出石屋。南宮朔等人已在等候。
“雲昭道友,我等這便出發。”南宮朔抱拳道,“葬神山脈情況複雜,魔魂強悍,我等必儘全力,救出洛璃仙子與佛子。”
“有勞南宮道友,靜儀道長。”雲昭鄭重回禮,“一切小心。”
她沒有多言,但眼中的信任與托付清晰可見。
南宮朔點頭,不再耽擱,手一揮:“出發!”
數十道遁光衝天而起,如同劃破夜空的流星,朝著西南方向的葬神山脈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營地頓時空曠安靜了許多。
雲昭回到石屋,再次拿起那枚記載著“絕對零域”信息的玉簡,神識沉入其中。
玉簡內的信息龐雜而令人心悸。
絕對零域,並非單純指極度的寒冷,而是位於永凍冰川最核心處的一片規則混亂、甚至缺失的地帶。那裡是“永寂冰眼”爆發的源頭,也是蝕界能量最濃鬱之處。空間在那裡是破碎的,時間流速詭異難測,連最基本的物理法則都可能失效。極寒並非來自溫度,而是源於“熱力學法則”的近乎消亡,是一種趨向於絕對靜止的“寂滅”狀態。
化神修士深入其中,護體靈光會被極速凍結、湮滅,神識會被混亂的規則撕碎,甚至可能被永遠放逐在時空碎片之中。卷宗記載,曆史上曾有三位化神大能闖入絕對零域邊緣,僅一人重傷逃回,帶回零星信息後不久便坐化,另外兩人則徹底消失。
而清虛仙尊與瑤光聖主,是為了封印爆發的冰眼核心,主動闖入了那片絕域深處!
信息中附帶了幾條推測的路徑,都是根據那位幸存化神帶回的零星信息以及曆代對冰川的探索拚湊而成,每一條都標注著“極度危險”、“不確定性極高”。
雲昭合上玉簡,眼中沒有絲毫退縮,隻有一片冰封的決然。再危險,她也必須去。
她召來營地留守的一位巡天司執事,交代道:“我這三位同伴,勞煩貴司繼續照看。若紅芍師姐涅盤完成,或玉衡子前輩蘇醒,請告知他們我的去向,讓他們在此靜養,或自行決定行止,萬勿輕易涉險。”
“雲昭仙子放心,司主已有嚴令,我等定當竭儘全力。”執事恭敬應下。
安排妥當,雲昭不再停留。她拒絕了巡天司提供飛舟的建議,飛舟目標太大,速度也未必有她全力施為快。她需要的是隱秘和速度。
身形一晃,她已出現在營地之外的夜空下。體內混沌暗金之力緩緩流轉,雖然遠未恢複巔峰,但支撐長途跋涉已無問題。她辨認了一下北方,那裡是無儘冰原的方向。
下一刻,她周身遁光一起,並非尋常修士的虹光,而是一種近乎融入夜色的、帶著混沌與寂滅意境的暗沉流光,速度卻快如閃電,撕裂雲層,直射北方!
就在雲昭離開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巡天司營地所在的荒蕪山脈地底深處,極難被感知的岩層縫隙中,一絲微不可察的、與之前“蝕骨尊者”同源的陰冷氣息,如同蘇醒的毒蛇,悄然蔓延而出。它並未攻擊營地,而是如同擁有靈智般,鎖定了雲昭離去時留下的那縷微弱的空間波動痕跡,隨即悄無聲息地遁入地下,朝著北方追蹤而去。
……
與此同時,大陸西南,葬神山脈外圍。
這裡的氣氛比極北冰川更加詭譎。山脈連綿,古木參天,但空氣中卻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魔氣與血腥味。原本青翠的山體被染上了大片的汙穢黑色,植被枯萎,妖獸魔化,嘶吼聲不絕於耳。
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利刃切割出來的山穀盆地中,殘破的旌旗、巨大的骸骨、鏽蝕的兵器隨處可見,這裡是一處上古戰場的碎片,如今卻被滔天的魔氣所籠罩。
盆地中央,一座由金色佛光構成的“卍”字陣法頑強地閃耀著,如同黑暗中的孤島。陣法之內,洛璃持劍而立,青絲染血,白裙之上已是點點梅花,清冷的容顏帶著疲憊,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劍。她身旁,慧明佛子盤膝而坐,不斷誦念經文,維持著陣法的運轉,但他嘴角溢出的金色血液和微微顫抖的身形,顯露出他也已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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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之外,是密密麻麻、形態各異的魔物,以及數十名氣息強橫的魔修。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魔修陣營後方,三道高達百丈、由濃鬱魔氣凝聚而成的巨大魔魂虛影,正用猩紅的眼眸注視著佛光陣法,它們散發出的威壓,赫然都達到了元嬰大圓滿的層次!
“洛璃仙子,慧明佛子,何必負隅頑抗?”一名身著華麗黑袍、麵容邪異的年輕魔修越眾而出,他是此地魔修的領頭者之一,“這古戰魂煞大陣,乃上古魔神所留,豈是你們這殘破佛陣所能抵擋?乖乖交出在遺跡中得到的那枚‘戰神烙印’,本少主或可給你們一個痛快,否則,待魔魂徹底蘇醒,定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璃手中長劍發出一聲清越劍鳴,劍氣衝霄,雖身處絕境,風姿不減:“魔道妖人,休得狂言!要戰便戰!”
她心知陣法支撐不了多久,已存了玉石俱焚之心。隻是……不知小師妹如今在何方,是否安好?還有師尊、大師兄他們……
就在魔修首領獰笑著,準備下令魔魂發動總攻之時——
咻!咻!咻!